青翎又转头看了看白云一离去的方向,沉默的低下了头。公子离去后,白云一还在此逗留了三日,她想,那个白衣女子每夜临窗而立,定是在等着什么。而公子,跟她走了不到半刻钟却又返回来,在另一家客栈入住,****观察着她。
此刻看着她离去的样子,青翎微微叹一口气,公子啊公子,难道您就没发现您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难过和失落啊!
此一别,几经流年或相见,或不见!思思念念,人生何事长别离,不相离!
正在雪地里行走的白云一突然回首,目光遥遥望来,立于屋顶之上的白衣男子随之眸光一亮,隔着风雪,似要望进那双深如古井的眼眸里。
然而,白云一回首相望处,却只模糊见的同来客栈的轮廓,至于另一处屋顶上的白影,却是完全忽略了。只是心底却莫名的一阵伤感起来,她伸出一只手,飞快的掐算着,随即皱眉,垂眸,盯着顿住的手,一阵茫然。
她似乎自被救后就失去了占卜掐算的能力了,如此,她还怎么去走接下来的路?
许久,终是无奈的放下手,轻轻叹一口气,罢了,有时候未卜先知未必就是好事,回首再次望了望来的方向,再次转身,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去。
傍晚,一场暴风雪携雷霆之势来,还没到入夜,天已经都黑了,狂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层一层雪花,刮在人的脸上就像一把锋利的冰刃,刺痛非常。
这是一片荒野,四面无一处林木,只有一座小小的庙宇孤零零的坐落在荒野正中,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冬夜晚,也不见有人经过。风吹的庙宇门前的破旗不住的摆动,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和着狂风刮过的呜呜声,在旷野里显得特别突兀。
远远的,有一抹黑点慢慢靠近,越来越近。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剑,脚步踉跄的走来。待走到破庙门口,脚步放慢,动作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座庙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被虫蚁啃蚀的腐烂的木门虚掩着,时不时会因为吹过的风不情愿的晃动两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进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轻轻的将门慢慢推开,然后迅速的一闪而入,快的如一道刚刚席卷而过的风,不见形迹。
进了院子,风雪显然小了很多,光线却也比外面更暗了几分,黑衣男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锐利的目光快速的适应黑暗,飞快的扫视着院中的情况。
破落的庙宇,院中一顶大的香炉倒在地上,炉身痕迹斑驳,显示着它年数已久。院中铺着的石块有的已经塌陷,有的已经皲裂,只有少数还是完整无缺的一整块。地上有些乱七八糟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还有一些碎裂的瓦片,想是刮风时从屋顶卷落的。
他又屏息盯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不对,这才开始移步,脚步极轻的掠进庙内。
庙内也是一片破败景象,供着的菩萨也是灰头土脸,蛛网密布。供桌上烛台香炉东倒西歪,灰尘颇深。屋顶有好几处漏洞,有雪水从上面一滴一滴滴下,整个庙内都弥漫着一股潮湿味,稍微动一动,更是灰尘漫天纷飞。
男子朝靠门的角落走去,因为他隐隐看到那里有一堆淡黄色的稻草,潮湿的稻草不会呈黄色,那里应该是干净的。他打算先安静的疗伤,再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才刚刚躺下去,他整个人都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窖,身体都狠狠的停滞了。
他迅速翻转起身,警惕的打量着躺在稻草上的一个人。那人侧躺在稻草上,身上盖了一块灰色的薄毯,本也没有睡熟,因这一下,也就醒了过来。
待眼睛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她不禁也怔了一怔,这个人就是离开景福镇已经两天的白云一。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各自都拿不定对方的身份,但看彼此都没有什么不轨之处,便都放松了些警惕。
男子所立之处屋顶漏洞颇大,他不过只站在那一会,头发便像被雨水淋过一样。白云一坐起身,将灰色毯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半靠在了墙壁上,微微闭目,并不多言。
男子见状,语带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个人在这里……”
白云一直接闭上了眼睛,不予回应。
男子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拱手抱拳道:“这位……兄台,冒犯之处,实是无意,还请你多包涵。”
因为她处在暗处,他并未看见她的模样,只是看到她着的一身如雪白衣,在黑暗中透着隐隐白光,见白云一还是没有说话,他有些尴尬,拱手一抱拳:“在下告辞。”
转身,就朝外走去,不过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他伸手抚过,一股热流浸湿手心,脚下随之一顿,他低低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再次举步往外走,脚步却是比先前踉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