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祁的嘴角出现一个幽兴潇疏的微笑,望着拓跋锐说道:“本朝的公主虽然是不值钱的,暗示并没有这样子白白拱手送人的道理,朕想要听一听你们有什么条件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朕要朕的女儿?”玲珑想不到徽祁竟然又开始谈条件了,要是条件合适必定会让自己的女儿远嫁重洋的,那样一来岂不是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吗?玲珑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起来,连忙跪地说道:“皇上,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不可更改的了,皇上不可这样。”
徽祁有一点怒气,看着玲珑,挥手说道:“你先让他说,他是客人朕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个客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口气,朕已经给了你一个公主你犹显不足想来定然是有投桃报李之心这才又开口来,你说说,朕听着就是。”
玲珑的心沉入了湖底里面,窗外鸟啼花落,也是落在了湖水里面,打着卷儿就消失了,玲珑望着徽祁忽然间觉得徽祁这一次一定不会这样子大仁大义了,一旦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两件大仁大义的事情他就是伟大的,这个人不会伟大一辈子,玲珑知道徽祁的自私,为了天下至亲亦可杀。当初徽祁与皇额娘决定夺嫡的时候,已经动手将自己的兄弟或杀或放,这些年以来唯独徽邺成了气候与徽祁分庭抗礼都被徽祁铲除掉了,徽祁的手段狠辣的玲珑都不寒而栗。
拓跋王子对答如流,显然已经准备过了的,“大厉朝乃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物华天宝之地,我西夷难道就不草木蒙笼云兴霞蔚吗?所以皇上不用顾忌宝珞到了西夷以后会受罪,与珍曦是一模一样的妃子规格,两人食则同案寝则同榻还不可以吗?”拓跋锐说完以后看了一眼徽祁,徽祁的眉毛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显然已经被这样好的计划给打动了。
“听闻人说,西夷自古以来山川是自相映发的,比大厉朝是不同,大厉朝虽然是钟灵毓秀不过没有西夷那样的莽苍,若秋冬之际西夷可以穿着单衣过,这又是一点大厉朝没有的好处了。虽然如此,但是你不过是没有让公主受罪而已,何谈给了朕谈判的杠杆?”
“皇上不用急,”拓跋王子说着话儿也是从酒案后面走到了前面,说道:“本王也是周旋人事多年,皇上说的事情本王子一定会好好考虑的,”说完以后做了一个蹙眉沉思的样子,淡淡的望着徽祁,然后说道:“不知道闫云州给了大厉朝,皇上可高兴吗?”徽祁听到这里不禁动容,闫云州乃是商贾往来之地,不但是四战之地,更加是从西夷入中原的一条必经之路,要是掌握了这里,他日就可以将西夷一举攻下。
“闫云州——不错,还有呢?”没有想到徽祁竟然这样子问,玲珑心里面也是疑惑起来,按理说闫云州已经是能够给的最好的一块地方了,但是徽祁好像不以为然一样,窗外有晴云断雨层层叠叠的飘洒而过,玲珑觉得一股凉风从后面吹了过来,她更加清醒了一点儿,也惟愿徽祁可以清醒一点儿,不至于被人带入了彀中,但是现在两个人谈判着,她没有理由插嘴,于是只能静静地听着。
陈充仪慢慢的呃膝行过来,握住了玲珑的手,玲珑感觉到了那双手十分有力气,但是非常的冰凉,玲珑淡定的看了陈充仪一眼,示意陈充仪不要急躁,陈充仪暂且不这样左顾右盼了,将忧心忡忡的神色也是收了起来,握住了一旁宝珞的手,宝珞看了一眼玲珑,表现出来一个视死如归的神色。
玲珑跪的膝盖都疼痛了起来,但是还是强抑住疼痛,竖着耳朵听着究竟他们要说什么。
“皇上以为一个人换边界的最好一块地方还不足以表明小王的心意吗?要不是小王属意宝珞公主,这一块地方小王是不会拱手送人的。”拓跋锐说完以后将那双精明的眸子仔细的梭巡着徽祁,那么无礼而又那么傲娇,徽祁忽然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属意就要拿走吗?来人,将珍曦公主与这个妖言惑众的王子给朕收监,朕倒是要看一看西夷的可汗是不是也会为了天下将你们弃之不顾。”蓝漱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后面。
玲珑假意搀扶一下蓝漱玉,徽祁怒目而视,那双精光爆射的眸子落了过来,“朕和旁人在说话,倒是吓坏了你,可见这事情也是你在从中作梗了,一并收监了事——”
但是珍曦好像完全不畏惧一样,望着徽祁说道:“父皇果然是想好了吗?还是父皇是雷声大雨点小?”
徽祁冷笑,“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能怪朕心狠手辣了,朕这一辈子宁可负尽天下人,来人,还愣着干什么?”看得出来徽祁大动肝火,玲珑慧黠的眸子转动了一下,然后说道:“皇上不要动怒,容臣妾说两句话可好吗?”
众人都将目光落了过来,玲珑的声音稳定的就像是窗外的雨一样,一滴滴淅淅沥沥的砸在了石头上面,偏偏是每一滴都是那么的强劲有力,以至于砸下去以后那里就掷地有声起来,“皇上,要说到闫云州虽然是一个四战之地,但是要是有了李将军亲自挂帅想来旁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李将军有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不要说一个闫云州就是天下也是可以帮助皇上稳定一二的。”玲珑说完以后,徽祁摆了摆手,“嫣贵妃,你站起来说话。”
玲珑看着徽祁,知道徽祁这是褒奖的意思,千万不可以在外邦的面前挫了锐气,继续说道:“皇上不可动怒,珍曦公主就算是不仁不义我朝从来也是没有这样的传统,皇上是全天下的皇上,就算是两国交战也是不斩来使的,皇上咱系雷霆之怒,听臣妾一句话,臣妾以为珍曦公主不过是一句话没有说好罢了,既然皇上舍不得宝珞公主,就将宝珞留在我朝就是了——”说到这里走到了珍曦的身旁,“珍曦公主还年幼,言语之间有时候冒失了,也是有的,皇上年长,自然是不能与珍曦一般见识,皇上说臣妾说的对吗?”
徽祁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朕继往开来就是了,权当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臣妾自幼就听说过一句话鸟栖高枝,弹射难加,珍曦到了那不毛之地自然是越来越远离皇上了,到时候是敌是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玲珑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侍卫们已经一哄而散了,徽祁摁压了一下太阳穴,说道:“朕今日犯酒,你们刚才的话朕就不追究了,只是以后莫要蔑视君威,朕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以及受人利用,犯我君威者,虽远必诛,不要说是西夷,朕喘过一口气来柔然与匈奴也是指日可待的,你们不要拒着天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徽祁说完以后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嫣贵妃所言甚是,你们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