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前几日的黑川——”话还没说完,却又见一人匆匆赶来,站定了,眼角一挑,问罪似的凛凛道了一句——
“云子呢?云子为什么没来?以云为名的女子甚少,莫不成那中了毒的最上云姬就是云子!?”
“……云子?”政宗一听这个称呼,想起了那时截获的一封信,心中更是憋闷,只是丢出句“我不知道什么云子。”算是回击。
“那好,云绯岚你总知道吧!?她为什么没来?她出什么事了!?”这是三成第一次用她的真名来称呼她,但这情景怎么也算不上是愉快。
“他只是我的家臣,三成大人没必要这么关心吧?”他一听,倒是毫不客气的唇齿相讥。
眼看这一来二去的剑拔弩张,秀次真是有些后悔刚才没劝住三成被他跑出来跟政宗兴师问罪。本来都快问出她到底怎样了,这三成一出现这么一搅合,能问出什么才怪了。
最后二人不欢而散,秀次也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夹板气可真够他受的了。
“秀次,我要去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秀吉殿下那边你替我解释一下吧。”三成倒是连辩解否定的机会都没给他留,扔下一句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上马绝尘而去。而看着那背影的秀次只能苦笑的叹气——真不知道他应该算是长进了还是变得毛躁了。
唉唉……为什么总是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呢?
“不过,若是她真的没事就好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又是叹着气,摇了摇头。而此刚刚接到黑胫巾从黑川得来消息的政宗,却不由得又是一阵恍神。
伊达政道切腹于黑川软禁之所。而另一说,则是毒蜘蛛暗杀二公子政道,并假称其为自杀。
“殿下,请您放心。”她在信中如是说道。
“绯岚——”他望着苍青的夜幕,呢喃道:“你连弑弟的骂名……都要替我背吗?”
月色遥遥,没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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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很久。黑川城内,唯有一间屋子依旧散着橘黄的亮光。
二人对坐,却都迟迟没有人打破沉默。绯岚又是深深伏身一礼,凝视着面前的妇人,终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东夫人,您相信绯岚吗?”
一听这话,她却瞬间一惊,微微凝了眉,“你说这话——难不成……”
绯岚点了点头。“我的忍者守在外面,应该不会有人来窃听。”说着,下意识的朝窗外瞥了一眼,但还是压下了声音,轻轻道:“东夫人,绯岚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争,更不想看到他们手足相残。这样的心情,身为母亲的您和在下的所想是一样的吧。”
义姬甚至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但她却垂下眼来,默然不语。
“所以,绯岚思考再三,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她凝视着义姬,只是陈述道:“殿下起了杀心,这我知道,我想您也知道。”
“他——”东夫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山形吗?”
绯岚点了点头,“我已经帮他逃出了黑胫巾的围堵,应该算是安全了。不出意外的话,不假时日就能到达山形。”
义姬听了,方才点了点头,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抿上了薄唇,半个字都没有脱口。
“东夫人——绯岚还想确定一件事。”
“你且讲吧。”
她的言语有些许犹豫,可还是开口道:“……这次下毒,东夫人您是真的不知情吗?”
那妇人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起眸子,凝视她的眼睛,“绯岚,你是聪明人,那你觉得呢?”最上义姬不知道她在那少女眼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初次相见时那少女眼中的机敏和凛气若是和当年的自己重合的话,那如今的眼睛里却多了那份执着。正如自己忠于最上一般,她也有所执着的东西存在。“藤次郎会是个好主公我不敢讲,可你是个好家臣。”
“……多谢……东夫人美誉。”绯岚又是伏身一礼,而在此刻,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最终,她没有在言语其他,只是道了一声:“东夫人夜安。”便转身出门,径自提灯而行。那一豆灯火,飞舞在寂静的黑暗中,安然了残夜。
翌日,东夫人最上义姬因不明的原因出走,一说是因与黑川践行宴的下毒有关,回到了娘家羽州最上山形城。后些时日,东夫人落发出家为尼,法号保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