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回到藩所,对面却见政宗已骑马来迎她。照了面,二话不说便将她揽着腰一捞,抱到了自己身前合乘一骑。
绯岚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得微微一怔,却很快缓过神来,跨在马鞍上坐好。
“你当真杀了他了?”见她如此淡然的神情,政宗心中也不免有些忧扰。
“嗯。”她靠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他的手臂环过绯岚的腰肢,轻轻揽住。“为什么不哭出来,心里难受,为什么还要憋着不哭?”
她回过头来,眸子里面写着的是从未有过的迷茫。“殿下。”她开口道,声音也淡然如初。“我哭不出来,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哭出来发泄一下,可是——我做不到。”
不管如何回忆之前的一切过往,之前的一切酸甜苦辣。竟都发觉完全没有半分用途,无论如何,眼睛里都干得发涩,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明明自己也很想哭出来,可这一刹那,自己却难说清楚到底是想为何而哭。因为他死了,自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还是因为之前的一切誓约,今生永远都无法兑现;瞧不见那丹凤眼眸之中的片片温存,唤她那声独一无二的“云子”。
恨过了、爱过了、怨过了、原谅了。
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仔细想来,却发觉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骗局。
心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空落落的仿佛被挖去了一大块——那一定是身为云子和关于他的回忆。
直到最后,她也不曾为三成流过一滴眼泪。
头颅在京都城门悬挂三日后,这才取下,和尸身一并火化。而与此同时,绯岚也在不断的派出忍者打探三成正室——月世夫人的消息。
可令人意外的是,没有先找到月世夫人的下落,反而先迎来了驹姬的召见。
在斩首前,绯岚曾经无数次的去找过驹姬和秀次,可总是杳无音讯。如今三成死了,他们倒是愿意见了。
她总归是有些怨秀次的,可毕竟这次招自己去的是驹姬,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妹,再者说来,推来阻去确实也会折了关白的面子。思索再三,还是换上一身庄重的黑留袖,前往本丸赴邀。
进了客室,屋中却无人。绯岚径自端坐妥帖,下人这方才去请驹姬了。不消半刻,一阵脚步声传来,拉门进屋,随即又将门关好。
她刚才还低着头发呆,听了动静方才抬起头去看,却不由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慌忙挪开了视线,俯身叩下一礼:“关白殿下。”
她面前的男子,正是当今天下名义的主人——关白丰臣秀次。
秀次见了,倒一如往昔的浅浅一笑,微微弯了那俊朗的杏仁眼,优雅的将手一摆,“绯岚,你我之间不必拘泥这些礼节,快起来吧。”
得到了允许,绯岚这才缓缓起身。听他将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却只做将细眉一蹙,没有言语半分。
“绯岚,我看你感觉很憔悴?”秀次没有说今天唤她来到底是要说些什么,反倒如此开口,“最近休息的不好?”
“劳烦您费心了。”绯岚微微垂头,没有去瞧他。
听了她的回答,秀次却兀自将嘴角一扬,玩味的说道:“三成死了,你就这么伤心吗?”见绯岚不应,他又继而说道:“你觉得我是关白,我有能力救他,再加上我是他的朋友,我更不应当见死不救是不是?”
绯岚这才抬起头,凝视着他,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可就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她却隐隐约约的从他的目光中,瞧出了些许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