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绘叹了口气:“殿下要真把湿衣穿到干,寒气入体,那是要生大病的,臣女可没这胆子不管。”她翻来翻去,满箱子绫罗绸缎,却都是按着苏如绘的身材裁剪的,甘然虽然与苏如绘同岁,却要比她高出一些。最后好容易翻出一件半旧的襦裙,却是去年帝都时兴宽大袍服,刻意做大的一件,不好意思的递到甘然手里。
原本甘然已经被她劝服,此刻看到这件紫色襦裙,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要我穿女服?”
“嘘,小点声!”苏如绘吓得连忙去捂他的嘴,“意儿姐姐和她的使女秀英可就在隔壁!你想让太后娘娘知道你这个模样么?”
“呃,可是你怎么能让我穿女服?”甘然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却依旧带着不满。
苏如绘颇为无语,指着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几大口箱子:“殿下觉得,臣女这里会有殿下的衣服么?”
甘然哑口无言,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委实难受,加上苏如绘不住的苦劝,说什么再不去换干衣,说不定就是风寒入体,若是转成伤寒之症,便是一场大病,到时候少不得再次牵连到霍贵妃云云。
甘然虽然不是霍氏亲生,但一出生就被抱进西福宫抚养,对霍氏还是很有感情的,闻言无可奈何的走到屏风后换衣。等他走出来,苏如绘打眼一看,顿时扑哧一声笑得合不拢嘴。
这位二皇子原本就是个唇红齿白的模样,宜男宜女,早先一直穿着皇子袍服还看不太出来,现在换了件女装,加上他半散的发髻,活脱脱就是个可爱的女童,瞧着比起宋采蘩来恐怕还要引人注意点。
甘然见苏如绘看着自己直乐,心知有异,连忙扑到铜镜前看了看,顿时恼羞交加道:“我不穿了!”就要去穿回他那身湿衣。
苏如绘连忙一把将他拉住,又哄又劝,才让甘然歇了换上那身湿衣的主意。她自己则挽起袖子将衣箱收拾好,又去屏风后将湿衣晾起。
出来时却发现甘然踪迹全无,这可把她吓了一跳,又不敢大声,只得小声试探:“二殿下?二殿下?”
半晌,才听到帐子里一个闷闷的声音道:“我在这呢。”
原来甘然羞愧难当,趁苏如绘收拾的时候溜进帐幕之后,还将帐子放了下来,此刻正在生闷气。
苏如绘忍着笑走进去,见他脸色郁闷,便问道:“殿下是怎么把衣服弄湿的?”
“不小心掉进井里。”甘然正在沮丧,随口答了一句,却把苏如绘吓了一跳:“井?”
井可比荷花池危险多了!
真难为这位殿下居然还活着!
原本苏如绘还以为甘然又甩开奴仆在荷池、花池边嬉闹不小心掉了下去,生怕再次受罚连累霍氏,才要缠着到自己这里来等湿衣干了出去。哪知却是掉进井里!这事情可就大了。
苏如绘不禁变了脸色,思忖是不是把这个消息去禀告给太后。若不然,以后查出来,她也要跟着受罚。
甘然点了点头:“我从井边走过,那里好像存了水,滑了一下就掉进去了,好在井不大,掉下去后我不敢叫人,自己爬了出来。”
苏如绘对这位殿下的迟钝彻底无语,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太后那么不喜欢霍氏了,这么教导出来的皇子以后能长大吗?
太后亲自抚养的乐安公主都意外夭折,甘然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吉人天相啊!掉进井里都不敢喊人?
是被惩罚可怕还是死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