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到了元秀练箭的时候,原本薛氏这两日都带她去了乐游原,元秀正要吩咐采蓝去准备胡服,薛氏却道:“今儿先不去乐游原了,先在靶场上好生练一练罢,这几日下来,阿家亲手猎到的东西不过是两只野兔,其中一只箭石还射歪了,才中前肢,另一只固然射中了头部,却未能当场毙命,还是叫猎犬咬死的,可见阿家力道与准头皆不足,而准头足了力道不够也枉然……”
元秀面上一红,嗔道:“大娘,我才学了几日?秋猎还有时间呢!”
“秋猎里面参与的贵女可不只是后妃、公主们,还有宗室里的郡主、县主,以及长安各家的夫人、女郎,旁的人我也不说了,九娘只看你的侄女升平县主,她赛马能够赢了骑着大宛良驹的郑家郎君,想必箭术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升平县主似乎还不是长安贵女里面骑射最厉害的,九娘你输给了姊妹或长辈也就罢了,若是输给了晚辈们……”薛氏瞪她一眼,“可不要说你箭术是我教的,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大娘你自小就习弓弄枪我怎么能和你比!”元秀抱怨道,“我若从小学起可也未必会差!”
薛氏哼了一声:“谁叫你从前听着昭贤的话,整日里将琴棋书画放在了首位,我瞧你字练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有多好!”
“……”元秀无言以对,只得怏怏转了话题,“咱们去靶场吧!”
采蓝和采绿掩袖轻笑,齐齐点头道:“是!”
这回到了靶场,元秀微微惊讶,原来靶场上面却已经有人在了。远远望去那人着一身绀青缭绫对鸟胡服,腰间束着革带,长发以一支长钗高高挽起,一手托弓,一手引弦,侧面显得极为干净利落,但见那人拨弦放弦犹如急奏,瞬息之间便射出了十余支箭石,只听靶上中箭声不绝,元秀一行闻声望去,却见靶心附近簇拥着一圈箭石——急射之间,准头居然很是不错!
“咦,那是韦华妃!”采绿忽然道,被她这么一提醒,元秀也认了出来,那边华妃也被人提醒,注意到了她们,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到底转身把弓交给了身后的宫女,快步走了过来招呼,元秀这还是头回看到韦氏劲装,配合她方才射箭时留下的印象,真正是英姿飒爽,眉宇之间,也透露着勃勃的英气,却比那日蓬莱殿上盛妆更为夺目,元秀佩服她方才的准头,此刻不知不觉,对她印象好了许多,对她笑了一笑。
因华妃属正一品三夫人之一,而元秀的公主之衔也是正一品,所以两人只以平礼相见,韦氏两颊晕红一片,不染而朱,似乎来了已经有段时辰了,礼毕,她率先道:“听说靶场前段时间都是阿家在用,这两天却已经上乐游原练手了,没想到今日还是打扰阿家了。”
“靶场上又不是只有一个靶子,而且此处本非本宫独自所有。”元秀摆了摆手,她听到“乐游原”三个字,生怕韦华妃接着问她乐游原上的收获,赶紧道,“这几日华妃都在这里吗?本宫瞧华妃的箭术很是不错。”
韦氏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恼色,见元秀一怔,懊恼的解释道:“我……本宫也是头一次过来,这是因为今儿心绪不佳,想要发泄一二的缘故,至于箭术,本宫幼时跟随表弟学过一段时间,本宫的表弟,箭术甚是了得!”
她究竟为什么心绪不佳,元秀才听采绿说过,自然不会去提,而是好奇道:“华妃的表弟是谁?箭术有多了得?”
韦氏似乎有些为难,顿了一顿才道:“本宫这位表弟性情淡泊,阿家可能没听说过他,他叫杜拂日。”
“杜拂日?”元秀眼中掠过一丝兴味,她回头看了眼皱眉不语的薛氏,将这个名字暗暗记了下来,不动声色的对韦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本宫确实没听说过……华妃不必拘束,我就在这边练习便是,这样彼此都不至于打扰到。”
韦氏客气了几句,便重新回到方才的地方继续发泄起来。
这边元秀趁着薛氏不注意,对采蓝道:“着于文融去打听下,这杜拂日的箭术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怎的大娘和华妃都心悦诚服?”
采蓝眨了眨眼,笑嘻嘻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