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尹有心了。”元秀气得咬牙切齿,“本宫不过是一介女子,倒是孟尹,身为京兆府之长官,掌京畿二十三县之黎庶,肩负如此重任,若是经常误解他人,却让本宫好奇孟尹平素到底是怎么办案的?莫非那些案犯都是孟尹误解之下抓入牢中,又在误解之中宣判下去的吗?”
孟光仪不动声色道:“臣为京兆尹七年,按我梦唐之律,每年皆有刑部考官核查臣办之案,会同前因后果发往吏部得出结果,臣不才,七年考核皆为甲等,贵主若有疑惑,或者可以向刑、吏两部尚书查核。”
“九娘……”丰淳正在思忖该如何处置任秋一案之事,见元秀倒与孟光仪真的计较起来,心中暗暗摇头,孟光仪若是元秀一个尚未及笄的女郎就能够驳倒,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至尊都头疼了,这七年来孟光仪不畏贵胄门第,但凡撞在了他手里的案子皆是彻查到底按律判处……就算有南阳张氏的庇护,他所结的仇人也足够绕着长安城转一圈了,若没几分真本事,还能等到这会上殿来与元秀交锋,只怕连坟上青草都长过几苒了。想着昌阳反正也快到了,丰淳不忍心看元秀被他欺负,便想让元秀先行离开。
谁知他才开了个口,元秀被孟光仪激怒之下灵光乍现,也不理会丰淳,指着孟光仪冷笑道:“你连续七年考核为甲等,长安孟郎在左近无人不知,连本宫在深宫之中也有所耳闻——那任秋为何在你面前还敢嚣张?”
她这么一说,等于是承认了先前躲在附近偷听了,孟光仪早就知晓,如今也不戳穿,只道:“臣在坊间虽有些许薄名,然也非所有长安人氏都见过臣之面目,贵主方才不也是得了陛下提醒才知道称臣为孟尹吗?”
“那么孟尹按例巡视长安县,想必也是许多人知道的了?”元秀眯起眼,“看来任秋是生怕此案撞不到孟尹手里吧?”方才孟光仪禀告之时,劈头就是“臣今日按例巡视长安、万年两县”,元秀急着反驳他,到底抓到了把柄——任秋在长安县衙的堂上傲慢无礼,是因为他没有认出一旁的孟光仪,这是孟光仪自己给出的解释。
但孟光仪巡视长安县乃是按例,也就是说稍有留心者便可知道他今日的行踪,偏偏任秋在今日犯案被长安县衙抓去,顺理成章的遇见了孟光仪!丰淳、元秀这等宫闱之中长大的人,可不会相信什么凑巧,加上任秋的复杂身世,自然会想到了任秋乃是被人陷害的上面。
而公允的说,此事也并非没有疑点。
鱼安源等侍者不由眼睛一亮,丰淳神色不动,却见孟光仪微微一笑,复拱手道:“贵主,臣巡视虽是按例,但正如长安许多人并未见过臣之面一样,任秋也未必知晓此事。”
“那么,本宫却要请教孟尹——任秋所犯之案,究竟为何?”元秀不紧不慢道,“他杀了什么人、在何处动手,又有什么人证、物证,仵作又有什么证词?”
孟光仪淡然一笑,正要说话,殿后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九妹说的不错,本宫也很想知道,孟尹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任秋抓走,却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何事!”
是昌阳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