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现在敌方至少出动了一个排的兵力,从正前方向山冈上方搜索,与刚才从两翼展开搜索的部队相互呼应。
他不敢再作停留,拉下夜视仪,转身向山头另一边摸去。
瘦削的身形如游龙那般敏捷灵动,邓建国在树木鳞次栉比的丛林里东穿西插,起落间,无声无息。
大砍刀斜一砍,横一划,不过时,他便顺手从擦身而过的林木间砍下一大捆细长而伸直的树枝……
他还是要试图利用最简单,最粗劣,最易获得的材料制作陷阱,以阻碍追兵的步伐。
一夜艰难跋涉,邓建国的体能和精神得到了超常的发挥。
拂晓时分,他已累得筋疲力尽,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利草藤刺划得皮开肉绽,浑身浸泡在汗水里,宛若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娃娃鱼。
天边吐出一丝鱼肚斑白,月光渐渐隐去,清凉的晨风拂面生寒。
他停下来,舒活着腰部四肢,忽然间,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左边肩膀传来,像一把钢刷在凶狠地梳洗着他的肉身。
左肩膀湿漉漉的,有一股热糊糊的液物正蜿蜒流到他的肋间,他连忙伸右手去左胁一摸,却摸得一手的鲜血。
心忖:不好,左肩的伤口显然是被树丛里的树枝、木刺或锋利岩石给扎破了,从而引起大出血。
他准备重新给伤口上药,但天光昏暗,看不真切,又要防止那些搜索的敌人,不得已,他只好撕下一卷纱布扎紧伤口,防止因为血流过多而带来眩晕或虚脱。
咬紧牙关,他刚把伤口扎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爆竹般的枪声。
心神一震,他听声辨位,是几十支AK-47冲锋枪的连发射击声,间杂有三发短点射和单发速射,距离至少也在千米之外。
枪声虽然很远,但是邓建国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右手擎着81-1突击步枪,左手分开齐人高的茅草,身形直立,径直向山岭下方推进,他两只澄澈而布满血丝的眼眸象一台激光扫描仪,扫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生怕有敌方狙击手或毒虫猛兽在暗中窥伺。
乍然间,只听叽叽喳喳的鸟群骚动声,毫无征兆地传入耳鼓,他神经正自高度紧张和集中,这一来,他心头狂骇,迅疾低头缩身,俯伏在深草丛中。
在他左首九点钟方向,二十丈以外,一大群鸟雀慌乱地扑棱着翅膀,惊声嘶鸣着,噼噼噗噗的飞上了林冠,旋即便朝着四面八方乱飞一气。
不知是紧张过了头还是好奇心在作崇,邓建国竟然在这种紧急关头,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起抬,似乎想看看这宿鸟惊飞的糟糕场面。
他上身刚抬起一半,猛然觉得额头一凉,似有一股冷电触遍全身。
他顿然醒悟,远处有狙击手,宿鸟惊飞不过是对方引他现身的诱饵。
意念电光石火般划过他脑际,而他的趋避速度更是快逾流星赶月,一个侧后倒,跌进草丛中,迅疾向左一个侧身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