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一瞥,很多新兵都在向外观风赏景,只不过大多数人的脸上都罩满了惶惑的神色。 恰在这时,一个嘴快的新兵突然问那连长:”连长,我们是往南疆开拔吗?”
那连长愤然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已然默认这车兵是开赴南疆前线的事实。兵们一下就领会到意思,本来还在相互玩笑打闹的,这时像霜打的茹子一样无精打采,之前那几个泪眼汪汪的河北、河南兵,现在红肿着眼皮,脸色凄然无比,邓建国能猜测出他们的心理是什么样的滋味。
日正当空,军列准时到达昆明火车站。
在这封闭、阴暗、沉闷和压抑的闷罐子车厢里饱受煎熬的邓建国如获大赦一般,把军用背包扔给陈瑞提着,抢在最前头跳下车厢,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为之而惬意,一天一夜乘坐闷罐子车的困乏似乎感觉不到了。
各节车厢的新兵在各连的连长排长的组织下,井然有序地跳下车,车站的乘务员为他们每人发送了压缩干粮,补充了饮用水。
邓建国和陈瑞随他们一起涌到车站的广场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溜儿解放牌军用卡车,足有有百多辆,上面罩有军绿色的蓬布,显然是运兵的交通工具。
清点完人数后,兵们以排为单位,快速登上指定的军用卡车,随即马不停蹄地驶往集结地。
邓建国和陈瑞挤在新兵中间,看到一车的新兵现在都开始流起泪来,有几个胆小的兵脸上满是悚惧之色,身子也在瑟瑟抖颤,有点像押往刑场的囚犯。
邓建国和陈瑞夹在他们中间,面上表情相当正常,不见丝毫惧色,显得特别另类。尤其是邓建国,冷峻而俊秀的脸庞上平静得如同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勾起了不少新兵的好奇和疑惑之心,他们不明白这个身穿四个兜的军官为何年纪恁地小?为何如此冷静得出奇?为何对即将爆发的战争没有丁点恐惧之感?
本是穷乡僻壤的梦自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兵城。D集团军和C集团军的那批去年年底入伍的新兵,在经过三个月的强化军事训练后,全部集结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弹丸之地,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邓建国和陈瑞随同C集团军的新兵乘军用卡车到得梦自之时,已是夕阳残照,倦鸟归巢的薄暮时分。邓建国与仅有一面之缘的连长和Y师师长草草地话别之后,便即带着陈瑞赶到D集团军A师新兵的集结点。
当一个个愣头愣脑,畏畏缩缩的新兵蛋子从面前走过的时候,邓建国忍不住向这些初来乍道,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投去怜悯的一瞥。他曾跟敌军展开过殊死搏斗,切深地领教过敌军的凶顽和悍野,完全能想象得出即将爆发的战事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残酷,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男儿将要奔赴前线,为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荣辱而赴汤蹈火,浴血疆场,马革裹尸,无疑是光荣而伟大的,只不过这么年轻的生命很快便要长埋在这片红土地上,代价是多么的沉重啊!
邓建国在新兵集结地碰到了侦察连二排的一个班长,他是专程到这批新兵中挑选侦察兵苗子的,顺便把邓建国和陈瑞的武器装备捎过来了。
邓建国和他寒暄几句后,拿上自己的武器装备就去找B团七连一排的排长吴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