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山心神一凛,知道团部杨政委明察秋毫,对刘远志玩忽职守,畏战退缩的恶劣行径早已有所察觉,因此才恁地恼怒。
冯文山擦了一把额角泌出的热汗,转头瞧去。
刘远志正自蜷缩在旁近的土坎背面,神态惶悚而焦灼,心里偷偷地估摸着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冯文山等指挥员若是阵亡了,上级会不会责令他这个指导员带头打冲锋?设若部队尽数伤亡殆尽后,他这个政治主官要是毫无作为,上级势必要追究他在战场上畏缩不前,贪生怕死,严重渎职的责任,继而将他法办。假如真是如此的话,他该如何是好?他在军队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会发挥出扭转乾坤的作用吗?他那个官高位显的老爷子还能扛得住吗?他心神惶惶,忑忑不安,生平头一次领悟到在军队里混迹,有些时候革命******比平民子弟更加窘迫,更为苦恼。
冯文山对刘远志斜眼相睨,冷然地说道:”杨政委叫你。”
刘远志正自心神不定,乍然一听团政委要找他问话,心里大是惶恐,额头隐隐渗出冷汗,知道这一仗倘若真打砸了锅,就算他侥幸死里逃生,但上级怪罪下来,他身为指导员定然难辞其咎,轻则剥掉这身黄皮,开除党籍,重则牢狱之灾甚至死刑伺候。
冯文山看着刘远志低头弯腰,畏畏缩缩地靠近前来,心里很是气愤,偷偷地横了他一眼,立即扭过头去,懒得去看他诚惶诚恐,一心保命的孬种模样。
不远处,张召锋对刘远志横眉瞪眼,忍不着呸的一声,张嘴啐了一口唾沫。
在旁人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刘远志压低身形,畏缩地凑拢到步话机旁,冯文山挪身挪出位置,伸手把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他,还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刘远志用抖抖索索的双手接过耳机和送话器,听着耳机里噼哩啪啦的静电噪音,嘴巴翕动几下,始终鼓不起勇气说话。这时,耳机里传来杨政委那冷厉的声音:”刘远志到了吗?”
刘远志心头一震,连忙颤声回道:”报告…报告政委同志,我是刘远志,请…请指示…”
“怎么了,仗打急了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杨政委厉声嗔怪道:”刘远志,你这个指导员,党代表是干什么吃的啊?你战前在七连的种种表现我不说你也清楚,要不是军区有人袒护你,我早就要求上面把你撤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