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早就被浅儿吓得心惊胆战的,见皇上已经离开,连忙上前架着浅儿便疾步朝着岚萧宫而去。
谢丹娘焦急地坐在寝室之中等着浅儿,却等来了发髻凌乱,衣裳上满是鲜血的人儿,当下便心中一怔,愣愣地半天都未曾说上一句话。
两个守门的嬷嬷直接将手中架着的浅儿往地上一扔,看着谢丹娘半点不婉转地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说了,若是娘娘好好地在岚萧宫中养胎,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只是若是娘娘再这般不安生,伤到了腹中的皇子,皇上便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说完,两个嬷嬷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寝室。
她们是谁?她们可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主子心里想什么,她们还能看不透?皇上的态度已经明摆着不想理会这位主子,现在只是顾惜她腹中的胎儿罢了,偏生这主子想不明白,还想着重新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给她们找上了麻烦,若是她们还不将话说得透透的,说不定哪日就被这位主子给害死了。
谢丹娘看见浅儿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心里有口气一直没上来,此刻听到那两个嬷嬷如此直接的传达了皇上的话,当即便白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之时,看诊的太医已经下去了,谢丹娘的身边也只独独留下语儿一人。谢丹娘双眼直直地看着床榻顶上还未撤下的绣着百子婴戏图地帷幔,摸着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腹部,半天也未曾说上一句话。
语儿看不过自家主子如此低沉,便开口安慰道:“娘娘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待娘娘生下腹中皇子,想来皇上会看在娘娘是皇子生母的份上,饶过娘娘的。”
浅儿见了皇上就弄成了那番样子,语儿觉得她的这话就连她自己都欺骗不过,又哪里能安慰得了皇贵妃娘娘?踌躇了半天,还是未将后面的安慰的话说出口来。
谢丹娘脸上没有恐慌,没有害怕,没有无助,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语儿看来,颇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就像在秋天,百花开始凋零,枯叶漫天飞舞的感觉。这样的谢丹娘,看起来相当的陌生。
其实,谢丹娘害怕过,她也怕死;她也无助过,没有了父亲和姑姑在旁,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以为皇上会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饶过她一回,换来的却是要她生不如死的警告。
她还能做什么?往日里极为恩宠她的丈夫,现在却连见她一面都肯,谁能告诉她,她还能做什么?躺在这里等死吗?等她生下了皇子,她还能奢望着皇上继续让她活着?
谢丹娘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她记得她醒来的时候天色是亮着的,现在却开始慢慢暗了。就想昔日的她,恩宠在身之时,是多么光芒万丈,现在,却不得不躲在这没有半点生气的岚萧宫里,等着黑暗将它吞噬。
“娘娘,娘娘,不好了……”语儿手中提着饭盒,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谢丹娘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语儿,她想不到对现在的她来说,还能发生什么更坏的事情了。
语儿见到谢丹娘之时,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口,可她又不敢将这样的事隐瞒下来:“娘娘,刚才,奴婢刚才去取饭的时候,听说,听说威武侯府二房的嫡女蒋容华,要被皇上册封为,为皇后了。”
一字一言,钻进了谢丹娘的耳朵,然后像一枚一枚钢针一般,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威武侯府的女子再次入主中宫?那她之前努力了那么久,策划了那么久,做的算是什么?都算什么?
谢丹娘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狠辣的神色,她错了,当初太医告诉她腹中的胎儿是皇子的时候,当皇上想将这皇子寄养在蒋如月名下的时候,她就已经错了。什么凤凰泣血,却弄成了她现在这般的模样。
若是,若是她当初在心狠一些,当初听父亲的话,她现在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的。“凤凰泣血,弑君主政”八字再次显现在谢丹娘的脑海之中,她错了,若非当初她以为薄情的皇上是爱她的,若非当初她一心一意将皇上当做了自己的丈夫,她今日也不会落到此等地步!
她知道错了,可是这一切还来得及吗?谢丹娘只觉得自己喉咙口有些腥味,转眼之间,便有一口鲜血冲出了她的喉咙,滚烫滚烫的心口之血……
“娘娘,娘娘……”语儿见谢丹娘竟然吐血晕了过去,立刻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