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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容婶婶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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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且不管这兰心在究竟有无恶鬼,但这地方,是鬼屋,倒是人尽皆知的,住进来的人,已死了几个,眼下,虽然教训洛雪隐一下是过瘾,可是,若连自己也搭上了,似乎有些不值……

“容婶婶不提,我倒忘记了。”看到容婶婶转身想走,洛雪隐扯了扯唇,这可恶的女人,当她洛雪隐是死的啊……你来这一趟,人也打了,威风也耍了,现在倒想走了?

可惜的是,晚了……

天使之所以会飞,是因为她们把自己看得很轻。这容婶婶不能飞,则是因为……她吃得太肥了……

落雪隐侧过头来,冲正要离去的容婶婶冷冷一笑:“王爷不会在府门外等待本夫人一起回门吧!”

将她打入这个鬼地方,一连几天不闻不问,而今却要她回门?而且还不准透露她目前的生活,她相信,这丞相府里,一定有他稍微忌讳的东西。

又或者说,有那个本尊的姐姐,所忌讳的东西。若真是那样,一切就真的,好办很多了……

你不让她说,她就不说呗,反正,天塌下来你顶着,她垫着……

“夫人不会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吧……”容婶婶停住脚步,白胖胖的侧脸倒映在明晰的日光里,全部写满鄙夷。

这个女人,不会脑袋被驴撞了吧。新婚之夜,就做了那样的事,能让她回门,已是看王妃的“面子”。可现在倒好,她说什么?王爷会不会在府门外等她……

容婶婶真想笑掉大牙了。别说王爷是一介王子了,即便是平民百姓,又哪有夫等妻的道理呢……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妾?

高看自己的,她见得多了,可如此抬举自己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若套用一句洛雪隐的话,就是好久没有人把牛皮吹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于是,深受三纲五常教诲的容婶婶先是给了洛雪隐一个“你是老几”的眼神,再用力地总一侧“呸”了一口,顺手捞起手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拭了拭唇角,然后半寸厚的嘴角一撇,毫不留情地说道:“王爷已经陪王妃先行一步,而您的小轿,已经在侧门准备好了,王爷说了,请夫人自行回去……”

落雪隐忽然转过了脸,冷冷一笑,苍白如琉璃的肌肤,仿佛在初阳下即将融化的春雪,洁白无瑕却一触即碎。而她精巧细致的五官,就象是充满烟霞璀璨的画卷,在浅淡且冰冷的日光下,焕发出致命的,却魅惑的光彩。

她抬头,兴味盎然地望着容婶婶涂着丹寇的,机械般一开一阖的厚唇,秀丽如蔷薇的眉忽然弯了一下,然后无声无息笑了起来。

无可否认,这容婶婶真的是对极了她的胃口。

因为,她生平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狂人。因为唯有这样,她朝对方下了狠手的话,心,才不会内疚,而将她们整治得很惨的话,她也不会觉得不安!

落雪隐忽然发现,她爱死这个容婶婶了。

于是,她迎着满室的阳光抬头,然后极其认真地对着容婶婶点头:“哦,本夫人知道了!”

苍白的日光透过腐败的窗棂、越过千疮百孔的窗纸,照在她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映着她那袭如血的红衣,仿佛秋水湖畔的鸢尾,白的极致,红的耀眼,那样水火交错般的光芒,折射着冰雪琉璃一般的光泽。就在那一瞬间,晃花了向来不可一世的,容婶婶的眼睛。

而她竟然是笑着的,一双向来冷漠如冰浸的眸子微微眯起,迎着光,泛着彩,竟然变得猫一样的狡黠。她拂了拂红裙上的草叶,懒洋洋地坐椅子上站起,将手背在身后,迎着逐渐刺眼的日光,一步一步地踱到容婶婶的面前,望着她白嫩得找不到一丝皱纹的脸,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青儿的脸,是你打的吗?”

显然没有想到她给了一个这样的表情,却只是为了问一句似乎是多此一举的话。容婶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愣住了:“这个……”

“是,还是不是?”落雪隐的抬了抬下颌,那表情,是和蔼是,甚至是鼓励的,仿佛执教的长者,在循循善诱做错事的小童:乖,只要你承认了,就没事了!

一刹那,容婶婶为自己片刻前的心怯感到羞愧起来……落家二小姐如何,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又如何?

而今的她,不过一个才进门就被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小妾,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扭动着身子,嗤笑一声,在落雪隐的面前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体,睨着只到自己鼻尖的年轻女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谁叫那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叫个主子都要那么长的时间,而老奴哪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等?”

要知道,在这湛王府,她容婶婶就是半个主子,莫说打了一个下人,即便是活活打死了,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这丫头的主子还是个朝不保夕的小妾……

容婶婶忽然冷笑起来:“真是有什么不知廉耻的主子,就有什么无法无天的奴才……”

容婶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啪啪”几声,只见落雪隐手腕一伸,连续四、五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因为力道拿捏的极好,所以,只有痛到极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容婶婶明显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荒凉的院落,寂静的空间。只有手打在肉上的声音在久久地回荡,再也想不到落雪隐翻脸比翻书还快,更想不到她下手竟然如此利落。容婶婶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有些怔忡地伸出手指,指向了依旧气定神闲的落雪隐,怒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她的手,不是被折断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落雪隐手腕一抬,容婶婶尖叫一声,连忙收回了指尖。望着自己指尖的一缕血丝,不由开始惊惶起来:“你……你的手上有什么?”

落雪隐冷笑,翻过来的手腕,是一枚亮光闪闪的银针。她冷笑:“打你怎么样?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你信么?”

只听一声轻笑,她鬼魅般地伸出右手,轻易地扣住了容婶婶肥胖的咽喉,倾听指尖传来的骨头轻微错位的声音,她淡淡地撇了撇唇:“容婶婶,你的骨头可真轻jian,几乎一捏就碎……要不,我捏给你听听怎样……”

“不要杀我!”几十几狗仗人势的奴才生活,早就消磨掉容婶婶身上的最后一丝骨气。再加上从来没有如此近地接近过死亡。她被落雪隐近乎鬼魅的身手和语气吓坏了。

于是,向来在湛王府只手遮天的容婶婶,再也不见了往日的威风。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落雪隐捏紧的喉咙中,传来“嘶嘶”的哀求声:“求你……”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呢?”落雪隐手下用力,身子前倾,一寸一寸地凑近容婶婶吓得毫无人色的肥胖脸孔,晶亮的眸子好象被乌云遮盖一样,蓦地划过诡异的绿色光芒,她在容婶婶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然后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容婶婶你知道吗?其实被王爷丢在蛇窟的那晚,我就是半人半鬼了,而我现在喜欢鬼魂,多过喜欢人……昨晚我在后院,就听到一大堆的新鬼老鬼都在议论你呢……”

落雪隐的眸子忽然变得大且无焦距,她定定地望着容婶婶,又仿佛越过她望到了不知何处的彼岸,恍惚且阴冷。她说:“他们说,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而且,因为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连轮回都不能,眼见怨气越积越深,这几天,他们都在商量着,要怎样找你去报仇呢……”

“容婶婶,你将他们的尸身都放到哪里去了……快帮他们找回来吧……”

容婶婶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雪隐夫人……真的见过鬼吗?她们真的要向老奴索命?”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谁知道这些年死在自己手里的丫头,投井的投井,吊死的吊死,这十余年来,究竟有多少个,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楚,现在,他们问自己要尸身,自己可要去哪里找,要找哪一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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