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隐隐觉出了些不对的事情来。比如北承风的突然出现,又比如现在的灭灯而行。
都到了这地步,她若是猜不出这地牢入口处有埋伏来,这心理学的课程就算是白学了。
“外头是谁的人?你又有什么计划?”走出一阵,她再三确认黑暗中再没有别的人之后,就小声问身边的人。
北承风闻言就放慢了脚步,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宫中近来发生了很多事,但唯一和九王府有联系的一件就是国师死了。你说外面会是谁的人?”
苏挽月沉吟了一下,“朝堂上的事我并不清楚,照理说应该是皇后的人,她姘头因我而死,她要杀我也是应当。但如果是太子的人,也不算太意外。太子其人,性子多疑,又好大喜功,平素不接触还好,但近来你们接触良多,皇上又表现出对你的喜爱来,他若想趁乱踩你一脚,也算情理之中。”
“哦?你分析的倒是挺透彻,”北承风淡淡道,语气里还透出了一丝冷意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呢?近来本王最弄不清楚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苏挽月心中一阵打鼓没有回答,但是却问了句,“陈进斐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男人愣了一下,而后道,“我让他先出去找沈君瑶了。一会儿再与我们在外面汇合。你为何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男人气息冷冷,让人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寒。
苏挽月闻言之后,却是猛然甩开了他的手,调头就往回跑。
从灯灭被拉住手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这个北承风有些不协调,直到刚刚,她才彻底确定,那并不是北承风。陈进斐受了伤,怎么可能让他去找沈君瑶呢!
她倒是十分确定,当时北承风出现是在自己将景凡弄进牢中之后,那个时候景凡已经说完了沈君瑶的所在之处,而北承风是不可能听到的,自然也不知道沈君瑶在外面的事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苏挽月她现在牵着的这个人,其实并非北承风。并且,假的沈君瑶失踪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表面上显示的那般简单。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苏挽月二话没说,脚底抹油,好在她短时间的记忆不错,这等曲折婉转甚至台阶不少的地儿,十多步跑出去,竟然也没有摔倒!
若是换了平时,她这等跑法,又是在黑暗中,基本已经足够脱身了,然而,今日的对手不一般。
就在苏挽月心中估摸着是不是已经甩掉那个人的时候,她的身后,岩壁上的火把就一盏盏地亮起来了。
光线一路追来,很快就追上了苏挽月,甚至盖过了她。她的背影行踪,已经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野中。
原本黑暗的环境瞬间被光线充斥的那一刻,苏挽月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等她勉强适应光线的时候,她就索性停住了脚步。
特么的每一盏“壁灯”的下面,都站着个一身夜行衣,纹丝不动的劲装男人,腰间短剑明晃晃,当真是闪瞎狗眼。
已经算是在包围内了,还跑什么呢?除非这些人是死人,要不然自己就是跑断了腿,也只能是给人看她仓皇逃窜的丑样。苏挽月敛了背上的竖起的寒毛,反而镇定了下来。好歹是人不是鬼。
听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便缓缓回过身去。
“落雪,不……听说你叫挽月?”终于不再刻意扮低沉声音的男人露出了原本的声线。“本宫就知道,突然变化这么多,你一定不是秦落雪。”
苏挽月望着那个如三月春风的男人,眼中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盈盈下拜,“殿下说笑了。”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总会有你承认的时候。”北云河笑道,“这些日子,你可真叫本宫这个生性多疑又好大喜功的人好找。”
苏挽月心塞扶额,而后跪了下来,恨也好,厌也罢,在这深宫大院中,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负责分分钟没了脑袋。“是妾身口无遮拦,请太子殿下恕罪。”
“恕罪?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北云河收了脸上的笑意,“我来问你,那日在莫洛山中,北承风只身一人是怎么带你回来的?”
他可真是小瞧了这个九弟。莫洛山那种地方,饶是带整个南昭最为精锐的军队过去,也未必能囫囵而回。北承风却只身一人入山和暗夜门的人打交道,最后还能带着这个女人安然回来。若说此行没有势力护驾,打死他他都不可能相信。
北乘风能力再强,也不至于强大到那种穿梭于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地的境界。同位皇室中人,又是对手,彼此的那些能力,还是知晓一些的。
纵使他低估了这个九弟的能力。可是低估不代表完全不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忙着和皇后斗法,却一听说九王府中有动静,就立即回这地牢中埋伏起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