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测或许有人别有用心,先设计激怒咱们,让咱们率先动武,再顺势把杀害五千官兵的脏水泼倒咱们身上,之后他将此事禀报皇上,给咱们扣上谋反的罪名,到时证据确凿,一切都顺理成章,咱们有口难辩,皇上也不得不相信了!”
张小七难以置信,“可是谁敢这么干?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能干这事的人绝不是小人物,若是真的,这十有**又是长孙无忌的手段!”
李恪忧虑道:“这样的话,那父皇多半还被蒙在鼓里,我应该马上回京,向他禀明原委!”
“殿下,此事恐怕也不太容易呀!长孙无忌老谋深算,他既然实施了计划,那必定早就做好了防范了,此去京城,千里迢迢,群山阻隔,京城内外又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你回去以后,难保不会落入他的彀中啊!”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彪人马风风火火赶至近前,为首两人正是楚恒和侯五!
楚恒一身便装,风尘仆仆,满脸地油汗,气喘吁吁,他身后的马车上大包小留,还装了不少的行李。
他一瞧见众人,大老远就叫起来了,“殿下!小七兄!我总算又见到你们了!”
张小七催马上前,问道:“楚大人,你不在灵州呆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三当家,你没去京城报信吗?怎么跟楚大人走到一块去了?”
“哎呦,别叫大人了!我还当个什么刺史呀?逃命都来不及呀!”
“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话也说得不利索了,“一言难尽哪!你们别着急,容我先喝口水,压压惊再说!”
他拿出拿出一个水葫芦来,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口,又缓了一会儿,这才把气调匀,“哎呀,说来惭愧,朝廷说我勾结逆党,图谋造反,派人封了我的府衙,多亏我事先得到了消息,抢先一步逃了出来,半路上遇到了侯三当家,我们这才结伴回来找你们哪!”
侯五也道:“帮主,这事真怪了,咱们怀远周边的所有道路都被官军封死了,去京城的官道更是如此,我几次尝试冲过去,都被堵了回来。无奈之下,我只得绕小路去灵州,想找楚大人求援,可谁承想楚大人也出事了!帮主,夷男退兵了吗?你们都没事吧?”
“唉!”张小七长叹了一声,就把眼前的窘境跟他们讲了一遍。
两人都有点手足无措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恪问道:“楚大人,你可知派人捉拿你,是父皇下的旨,还是吏部的公文?”
“殿下,我也纳闷,只是吏部派人过来查办我,却没有见到皇上的旨意!”
程怀亮一拍大腿,“这就是了!看来这真是长孙无忌搞的鬼呀!”
翟珊不解道:“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就不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没法交待吗?”
楚恒就说:“也许他们是看准了机会吧,我听说皇上最近要对吐谷浑用兵,已经派侯君集带兵出征了,他们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咱们动手,肯定是有了万无一失的安排了!
对了,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大批的官兵,正往咱们这边进发呢,我觉得那就是侯君集的军队吧!”
“是吗?”程怀亮脸色发白,“坏了!侯君集带兵来,恐怕不只是路过吧!这明显是他和长孙无忌串通好了的,咱们若打,正好被他们诬陷,若不打,被他们抓住,也不可能让咱们安然回京的!”
众人闻言,全都一筹莫展了,忽而一个哨兵跑回来报信,“大人!我在前方二十里外发现官军,对方中军大旗上印着一个侯字!”
“他娘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该怎么做?大家拿个主意吧!”张小七向众人问计。
程怀亮想了想,“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潜回京城恐怕更行不通,现在就只有一条路了,避开侯君集,到塞外去!”
“去塞外?”众人都愣住了。
“是啊!这次侯君集借出兵吐谷浑的机会公报私仇,他决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留在这儿是不行了,可回到唐境,又危险重重,不如到塞外找一处地方暂时栖身,待风声过去,再慢慢找机会返回京城,眼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众人都沉吟不语了,半晌,张小七看向李恪,“殿下,你看呢?”
“唉!走吧!咱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恒忙不迭应和道:“好!殿下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翟珊倒无所谓,“我听相公的!”
“也罢!”张小七颇为不舍,回头望向了怀远城,望向了大唐,眼圈泛红,叫来一个传令兵,吩咐道:“告诉弟兄们,我张小七对不起大家,让你们受牵连了,现在我要到塞外去,你们想回家的,各自回家吧,不要再跟着我玩命了!”
传令兵得令,下去了,很快,队伍中一阵骚动,一些士兵离开了,可到了最后,依然还有五六百人没有动。
张小七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留下来跟我们吃苦受罪吗?”
朱老大恳求道:“大人,这些都是咱们从千金堡一起过来的兄弟呀!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我们都说好了,要跟大人同患难,你就别撵我们走了!”
“对!这、这回朱头儿说、说得对!我、我吴老三愿、愿意跟着大人打、打天下,做、做个大英雄!”
侯五也表态道:“帮主,你虽然不是县令了,可你还是马帮的帮主,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马帮,我们兄弟都跟着你!”
张小七感动不已,心里热乎乎地,眼泪也下来了,“我张小七何其幸运,危难之中,还有你们这些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好吧,咱们同甘苦,共富贵!走!去塞外!”
西出贺兰山,正是黄沙漫漫向天去,枯骨累累入眼来,李恪走在路上,愁肠百转,不禁喟然长叹,“唉,生在这帝王之家又有什么好?都是我害了大家呀!”
程怀亮赶紧安慰道:“殿下你何必灰心丧气呀?当年晋文重耳都曾在外流亡十九年,料想皇上英明睿智,早晚会识破长孙无忌的真面目,拨乱反正,咱们还会回去的!”
“不要说了,亲王也好,太子也罢,我都已经看淡了,尊荣再盛也无非是过眼云烟,倒不如做一个平民百姓,找一个挚爱的人白头偕老,活得洒脱自由。唉,只可惜公主她已经去了,一切都晚了!”李恪说到这里,不觉泪眼婆娑。
这时,一个士兵赶过来,滚鞍下马,“禀报殿下,刚刚一名女子送来一张字条,让卑职转交给殿下!请殿下过目!”
李恪无精打采,随手接过字条,打开看去,一看之下,他就不由得身子一震,愣住了。
程怀亮不明所以,也看向那字条,上面有一句很简短的话,“殿下,此去西北十余里处有一片绿洲,你们可以去那里补给。保重!”
“诶?这信是谁写的?她为何要替咱们探路啊?”
李恪竭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声音颤抖着喊出了两个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