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笑道,“不会半年未见,就忘了我吧?”
“怎么会!”潮笙有些儿欣喜。“你怎么会来?”
“念你一个人在山上,怕你孤单,所以来看看。”
他的声音轻而温和,说这样一句话仿佛本是他的,他发自肺腑而说。潮笙觉得胸口暖暖的,为着他远道而来的诚意。
“那他……”潮笙指了指已经扒下面具的黑衣人。
“他是王冲,和孟华他们是兄弟。”
王冲憨笑着朝潮笙道,“多有得罪。不过,你的身手还真不错,我只是在力量上面险胜了你啊。”
潮笙以前没见过王冲,所以司辰派他来“测探”她的本领么?她对王冲的夸赞没有回以谦词,只是抿唇低下了头。
司辰的声音近在耳畔:“到隔壁屋子来,我们备了些好吃的。”
“师父呢?”
“他自然也是在的。”司辰的白羽披风一甩,率先走出去。
事隔半年,再一次出现在山上的司辰被几个高手围追,身上负伤。潮笙毫不犹豫操了挂在墙上的剑飞奔出去,和那几名剑客厮杀。
她人小力薄,但剑术变幻多端,击劈六名敌人时,她身上中了两刀,血流如注。
她疼得浑身发抖,却去问司辰受伤严不严重。
司辰捂着沁血的伤口,摇摇头,望着她的眼神在满意的同时,又掺了几分复杂。
后来他每次来,不是带来敌人,就是给她带些小玩意。她以为,司辰只会给她剑。但他很多时候带来了时下女子爱戴的饰品,京城里流行的小食,书本,乃至一些好看的衣衫。
那些东西,她像收藏珍宝般收藏起来,心中窃喜。在成长的路上,司辰虽然没有给她很多照顾,很多温暖,可竟然是唯一给她这些的人。
三年光阴一晃而过,潮笙从短剑用到长剑,从憋着劲砍十下才能砍倒一棵小树,到现在一剑能把大树劈成两半。
她和萧正性情同样古怪,有时两人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常常因为下棋下不过潮笙,他一怒两人便打起架来。初时她总是吃亏的,被打得眼泪汪汪倔强地不肯流下来,现下萧正无论如何在偷袭上无法占她便宜。
师徒两人又因为下棋打起来,萧正怒喝:“我无法再忍受你,快点给我滚下山!”
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潮笙如同当耳旁风。“下不过我,就让人滚,你也忒没道理。”
萧正吹胡子瞪眼,“谁说我下不过你?我不过是不想与你浪费时间。走,你快点走!”
潮笙默默收拾棋盘,“中午饭已经做好,我去后山练剑了。”
萧正思索了会儿,才用正常语气道,“我让你下山不是说假的,你可以走了。十王爷飞鸽来信,让你即日启程回京,在十九日辰时之前赶到京城朱雀楼。”
潮笙一愣。
三年来司辰虽然来过七八次,但从未出命令让她下山。莫非觉得她在此处已经待够了?
萧正道:“所以,你准备一下走吧,只有三天时间,你得夜里要赶路才能在十九日辰时前到达朱雀楼。”
潮笙望着萧正六年来也不曾变过的面容,似面瘫般毫无表情的面容,不苟一笑,甚至很严厉。
“嗯,我知道了。”她转身便进她的小屋子收拾衣物。
她有个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司辰带给她的各种东西,她喜爱这些东西,恨不得所有都带走,但显然,那并不现实。
她从中挑了最喜欢的包在包袱里,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看住了三年的地方,心里有一丝古怪的情愫。
说不上是不舍,她并不留恋此处。但萧正毕竟是相处了三年的人,对她有教导之恩的师父。
萧正先发制人:“快点走,依依惜别那一套就不用演了。你我都不是那等假惺惺之人,你的心意我知道便罢。”
他的话直接就扼断了潮笙想要说些感激之语的想法,只是默默跪下磕了三个头,“师父保重。”
萧正反被她的举动弄得无措,也不起身将她扶起,背过身道,“嗯。走吧。”
潮笙背着包袱下山,当年上山的路那么艰难,如今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不消一个时辰便已到山脚下。
她在附近集市买了匹马,快马加鞭往京城去。
日夜兼程,披星斩月,在十八日夜里便到了京城。
为了方便次日辰时出现在朱雀楼,她在朱雀楼附近的元一客栈住下,可一进客栈,几十道目光嗖嗖得朝她射来。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