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她的人生与那姑娘的轨道相差甚远,又有谁会爱上她这个整日提刀杀人的女子呢……
她自嘲笑笑,“我遇不到像公子那样痴情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你怎么知道碰不到?”
他像是很想知道她的抉择。她偏头想了想,“也许我也会一走了之吧。既然不爱了,就断得干脆点。”
司辰的眉头皱了皱,蓦然拉住她的手。她诧异、地望望他,他的目光却看在前方阶梯,“路滑,担心点。”
……路,滑吗?
不滑吧。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潮笙把手收回,再次藏到身后。她不明白他为何要握她的手,或许他觉得路滑了,握着她的手安全些?
她不相信这个答案。另外一个答案,她不敢猜想。
终于上了山顶,开阔的弘法寺就在前面不远,空偌的山门,宽阔的占地,它被青山环抱。下着瓢泼大雨,山里雾气朦朦,烟雾缭绕,好似仙境。
他们在寺门前等候了片刻,便被小沙弥请进内苑。
寺庙里庄严肃穆,几具大佛用怜悯的眼神俯视着世人。她看着司辰虔诚跪拜,姿态优雅,将三柱香插入香炉。
他求的是什么呢?
令他得尝所愿,一统江山?
身后脚步声传来,司辰与潮笙一同回过头。
清瘦挺拔的身躯在灰色长衫之下,剃了光头烫了戒疤,俊逸的面庞,漆黑的目光深沉如大海。
怪不得为情所伤,为情所伤的人总有张好看的脸。
“你不该来的。”他的声音清淡,低垂着眉眼。
“偶然路过就来了。”司辰朝潮笙看了一眼。
潮笙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们有体己话要说,自己转身出了内苑,沿着屋檐站立。那位出家的公子于司辰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她也不敢走得太远。
巍峨的山门,远处的青山尽数落在眼里,那仙境般的景色,在她眼里却模模糊糊。低下头看了看被司辰握过的手。
她的手形很美,纤长的水葱似的手指,修整得齐齐整整不染蔻丹的指甲。若是家庭未遭变故,她应该也能长成大家闺秀吧,手也能像大家小姐一样柔软如棉,可是,握了六年的刀,她的手只有个骗人的表象而已。
掌心有茧,有伤。
她把手负到身后,目光望向远方。不管司辰有什么奇怪的举止,握她的手也罢,拥抱也罢,她不能当真。他怎么可能……她呢!
认清一切,她才有可能不受伤。
过了大半个时辰,司辰才从内苑出来,此时雨仍然未停,他看着她的背影。
婷婷而立,不是柔软纤弱的姿态,而是僵在那儿,整个人融入山水墨画之间,微风吹动她的衣摆她的发,好像只要动一动,她就会离去。
胸口莫名的有种难以描述的动容。
肩膀蓦然一沉,潮笙低头看到个浅金色丝带,一袭绸缎披风罩在了她肩膀上。她怔愕回头望着司辰,望进他墨色漆黑的眼眸里。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们该下山了。”
“好。”
下山的路,他们都很沉默。下了半山腰,她才打破沉寂:“你是来劝他还俗的吗?”
“你觉得我会吗?”
“不晓得。”得看那个人对他而言有没有价值吧?
司辰唇角勾了勾,眼里有落寞。“我就只是来看故人。仅此而已。”
她点点头。
回到马车之前,司辰交待她:“过几天我们就到陈国境内了。有件事要你去做。”
“主子吩咐。”
司辰注意到她很少唤她“主子”,只有他在下命令的时候。“你知道阮少谦吗?”
她疑惑望着他,这个名字她听也没有听说过。他颔首,“不知道他也很正常。他是方虚子的入室弟子。此次你要做的,就是把他带回金都。”
把一个大活人带回金都么?潮笙抿抿唇,她说:“好。”
“过几天孟华会把他的住址,出没地告诉你。你且需要想一想怎么把他带回宋国,或偷或抢或拐,只要能带走就行。”
“属下明白了。”
铃铛,乐谱,一个著名方士的弟子。这三条线连成一个清晰的脉络,想来,还是和奇门异术有关。潮笙不明白,司辰要靠奇门异术做什么呢?弄死颐辰,自己上位做太子?还是有什么更玄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