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的大腿,她连走也走不了,只能弯身把他抱了起来。一手抱他一手牵着马到林子外,借着月光端视他的模样。
粉妆玉琢的小脸儿,虽然哭得面红耳赤,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两泡眼泪,楚楚可怜。她耐心地问他家住何处,家里有谁,父母叫什么名字。
“雾村,雾村。”他慢慢止了哭,说话还是一抽一抽地。
“你住在雾村?”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潮笙抱着他上马,小家伙立刻不哭了,好奇地摸着马脖子。潮笙一手护他一手拉缰绳,只让马小跑着。
眼下天已经很暗,四处毫无人烟,去哪儿打听雾村在何处?但若是带着他回客栈住一宿,恐怕他的父母要急疯了。
“那里。”小童忽然指着斜前方的一条小径。
“去那里做什么?”
“回家。家在那。”
潮笙将信将疑。拐进那条小径,就看到几十个人人人点着火把,面色严肃地迎面走来。见到马儿和马上的两人,顿时怔愕了。
“斯羽!”有女人带着哭腔尖叫,接着踉跄着朝马儿跑来。
潮笙低头看怀中的人儿,“她是你娘吗?”
他点了点头,潮笙便抱着他翻下马。斯羽被赶过来的母亲死死抱入怀中,边哭边说着:“吓死娘了,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跑呢!”
“斯羽他娘,找到孩子就好,找到就好啊。”
拿着火把的村民个个都松了口气,潮笙见丢了个孩子,村民们便倾巢出动寻找,这份暖意令她都不禁动容。
她默默牵了马,一人道:“公子,是你带斯羽回来的吧?太感谢了。”
道谢之声一时如泉涌来,潮笙淡淡地道:“是斯羽自己认得路。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论怎么说,你都是我们村里的恩人。来,来,不嫌弃的话请到村子里,接受我们奉茶。”
“不敢。”潮笙忙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至于要他们隆重到奉茶的地步。他
搂着斯羽的少妇擦擦眼泪望着潮笙,恳切地道:“真真感激公子救了我家小儿。咦……公子?”
潮笙的目光对上少妇的脸,有些愕然,“珍瑜,原来他是你的儿子。”
“原来是熟人啊,太好了,太好了。”村民们簇拥着将潮笙带回村子里去了。
珍瑜的丈夫出面把村民散了,还说道:“今晚真是辛苦大家了。明日请大家吃茶。”
潮笙这位“恩人”自被带到珍瑜家中。珍瑜牵着斯羽朝潮笙笑道:“你做了公子打扮,真是差点认不出来了。”
斯羽看看他娘,又看潮笙,笑嘻嘻地说:“娘,你认得这位哥哥?”
“是呀。真是有缘分,”珍瑜搂着斯羽和潮笙道,“幸好你将斯羽带了回来。方才我们都已经急得没了主意了。”
“以后可不能乱跑了。”潮笙点点斯羽的鼻子。
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编贝的牙齿。一双圆眼乌漆漆的,唇红齿白,小小的脸蛋长得着实俊俏。瞧瞧他又瞧瞧珍瑜,觉得他们俩不大像,更不像他的爹。
“宁姑娘不嫌弃的话今晚在寒舍住一晚吧,我把临屋收拾收拾给你住。”
“别麻烦,”潮笙忙推拒,“我在城里找了客栈。”
“这里离城里太远了,夜黑路也不好走,还是住一宿吧。”珍瑜道,“你救了斯羽,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就让我们尽尽心意吧。”
却之不恭,潮笙只能住了下来。他们因为找斯羽也还没用晚膳,便收缀了几样菜,招呼潮笙一起吃。
斯羽喜欢潮笙,一会儿玩玩她的剑,一会儿摸摸她系在腰上的弩。珍瑜无奈将他拎回来:“你好好吃饭,别吵着客人。”
“无妨,男孩子喜欢刀剑是天性。”
“是呀。让他玩玩有什么关系,我像他这个年纪,已经成天拿着柴刀上山砍柴了。”
“那怎么一样。他……”珍瑜忽然缄了口,看了潮笙一眼,低头吃饭。
斯羽因为迷路哭了太久,饭吃一半就睡着了。珍瑜将他照顾妥贴又出来陪潮笙。“屋子小,你将就住住啊。”
“不会,你别太客气。”相比于她露宿山野,这里住宿已经好很多了。
珍瑜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潮笙,欲言又止。
“怎么?”潮笙见她似是要说什么又不好开口,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