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喝的多少也有些临行前狂欢的意思,因为再过两天之后,县里面就要为他们准备壮行仪式,而在仪式之后,他们就将直接到宣武门集合,随后开赴密云大营报到,之后一路北进承德,迈出北征的第一步。
两天的时间,周鲤已经不再管理坊衙内的任何事务,全都交给赵铭和侯彬处理,他只在旁边进行指导,这也是为了培养两人在没有他在情况下做事的能力。倒不是周县保多么骄傲自满,觉得没他不行,实在是他的工作方式较为独特,很多都是引入了后世办公室的做事方法,而赵铭和侯彬则一边做事一边学习这种先进经验,虽说已经学得似模似样,但却还没有单独主政过,若是不趁着这两天好好指导一下,等周鲤离开之后,他们出了问题恐怕会很麻烦。
不得不说,时间这个东西实在是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当周县保每日在县城里晃悠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无比漫长,似乎总也挨不到吃饭的时候,若是赶上坊衙没有事做,那简直是一种折磨,折磨得他经常在衙门里睡觉。可如今要走人了,县城成为了一个注定在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的地方,时间却又变得飞快起来,好像朝廷格物局最近正在研究的那种蒸汽火轮子,一旦转起来便是风驰电掣,两天时间转眼便消失了。
临行前的那个夜晚,周鲤特意跑回了家中,和老爹与两位哥哥痛饮一场,老头子也抛开了让儿子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热切,换了一副悲壮神色,纵然是再怎么有心的爹,面对儿子即将上战场的事实,多少也会有些伤感。老头儿感怀了一阵之后自己回屋了,周家兄弟三个则一直喝到深夜子时,说了不少肝胆相照,兄弟一切小心,有劳哥哥照顾父亲之类的话,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周鲤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用冷水洗过脸,穿上一身劲装,套上新发下来的盔甲,将钢刀悬在腰间,已经是换了个人一般,从前那个文雅中带着几分蔫儿坏的书生不见了,变身成了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
是的,少年将军,除了腰上悬挂的那块写着‘督粮’字样的牌子外,其他地方都像是个少年将军。
将手伸向房门的时候,周鲤还琢磨老爹和哥哥的酒醒没醒,若是还在睡着,要不要吵醒他们,可当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眼圈却瞬间红了,只见老头子带着两个哥哥,还有家里的几个仆役,以及常来常往的几个泼皮头子,全都站在院子里面,将本来还算宽敞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见他开门出来,齐声喝了一声:“三郎驰骋辽东,马到功成!”
那一瞬间,周鲤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让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陌生,但又总在这陌生中察觉出一丝熟悉,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时代的人和自宋末就逐渐丧失掉民族血性的那些人不同,他们更像是未来那个国家的人民,虽然大部分过着并不太富裕的日子,虽然生活中有颇多抱怨,但一旦涉及到对外战争,总是不会缺乏血性好汉,总是会有芸芸众生发自内心的支持,哪怕这些事情其实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但并不能阻挡他们用心和热血来为出征的将士们祈福。
看着满院子脸色肃穆的人群,周鲤最后一丝恐惧也消失殆尽,郑重的拱了拱手,躬身下拜,随即昂首阔步的走出家门,直奔县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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