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衙一看,周县令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上包着书生方巾,正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和张师爷说着话,赶忙过去跪下请安道:“卑职孙平,见过知县老爷。”
“二郎来啦,快快起来,坐下说话。”周鲤语气温和,神色和蔼,举止更是温婉如玉,倒是将孙平看得一呆,心道这位大人虽说不是正途出身,但这身气质却是不俗,像是个做大事的人物。
他有哪里知道,周鲤在京中贵人见得多了,本身又是穿过来的,各种宫廷剧也看了个遍,拿腔作势起来,便是礼部的官员也未必有他会装,这武进虽说文风鼎盛,这方面终归敌不过京师的权贵气派,孙平本身又只是个刚刚进入县城一年多的小人物,自然便看得呆了,一种自卑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种情绪一旦产生,人自然也就老实多了,平日里那副咋咋呼呼的性格早已消失不见,而且不是不敢拿出,乃是羞于拿出来现眼,生怕一个举止不当,让县令大人小看了去,老老实实地谢了坐,便等着周鲤训话。
周鲤却是没有什么训话的打算,吩咐下人摆上酒菜,孙平也在县城厮混年余,虽说没多少余钱进好馆子,但终归多了不少见识,放眼望去酒是陈酿,菜是佳肴,除了潘梦这个本家手下之外,真正算得上陪客的也就只有张家兄弟,这个宴席竟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周大人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重,哪怕明知道对方有目的,此时也不禁感动起来。
在廖县丞那里,他何曾受过这等礼遇,怕是正眼瞧他一下,都要感激涕零,五内俱沸了。
孙平原本就是乡间一个土混混,靠着哥哥继承了父亲的衙役工作,之后混到了捕头,一直往家中接济银钱,这才让他读了几年的书,考上了杂科,做了这个县保,勉强做到部分时段横行县里。但从本心来讲,他依然是那个年纪不大,有几分仗义气概,又没什么主意的三俗小青年,这种小青年最爱的就是别人对他尊重,最怕的同样也是别人的尊重,尤其这个别人是他的上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鲤绝口不提将他收归麾下的事情,只是不住的劝酒,夸奖他年轻有为,为他每月辛辛苦苦为县内百姓劳心劳力,却只能赚到那么点钱而感到不平,吃喝一通之后,便叫潘梦送他回去,临走还给塞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说是让他贴补家用。
拿着银子往前走了几步,孙平的脑海中一团乱麻,心头则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他站住步子,双眼囧囧有神,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卑职孙平自由顽劣,没什么大本事,只晓得忠义二字,若是大人看得起,卑职愿为周大人执鞭坠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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