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明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一出手简直连萧通都得甘拜下风,什么疯马将人踏成肉泥,什么将人扔到虿盆一般的箱子里,他一个大男人想着都觉得过于残忍了。她又时常事事自己扛着,一点都不肯假手于人,好像什么事情都能一力承担。
即便是前几天他主动相助的时候,她似乎也是慌乱居多,却不曾露出半分的软弱和无力。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可是偏偏今日,她却哭得像个最最可怜,最最无辜的小孩子,那样的肆无忌惮,那样的孤助无缘……
她是不是只对自己这样哭?只对自己这样信任?
睿郡王莫名的就觉得很幸福,这种被她信任着的感觉是一种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睿郡王觉得胸口那硬邦邦的东西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那身淡青色的衣衫已经变得脏污一片……他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说话。
“对,对不起。我……我今天实在是太失态了……”孟慧茹哽咽了两声,咽下最后一滴泪水,她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好像将自己最不该暴露在人前的一面暴露了。
她一直抱着那些燔柴,也有些累了,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
可是,一想到天上下着雪,会不会将燔柴打湿,到时候又如何能说这柴火本来就是湿的?
睿郡王见她说了几句,突然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围着柴火转了起来,便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对不起,我,现在有些事情。郡王,真是抱歉!”孟慧茹的心早就有些乱了,此刻竟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司徒俊看了一会儿,便问她:“你是要找东西将这柴火,包起来?”这一堆柴火有什么重要的吗?
孟慧茹无奈的点头:“是,是。”
睿郡王二话不说,就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轻轻那么一卷,就将柴火卷了进去。
“这样就好了!你放心吧,不会湿的。”睿郡王淡淡的说着,似乎又恢复原本那副高贵儒雅的模样。
可是他的声音那样温柔,那样的……多情。
有多久,没有从心里感受到一个人的情感了?
好像……很久很久……久到她的神经已经不敏感了。她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什么不该忽略的?
孟慧茹有些不敢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多活了一辈子的怪物,可是却居然在他面前变成了前世那个任性的少女。
“谢谢。”
她有些逃避似的想要抱起燔柴赶紧离开,却没料到他也正好伸手要帮她捡起。
指尖传来的温度,是她不曾拥有的灼热。
好像让她冰冷的血液都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慌乱的扔掉手里的燔柴,就好像那一块烧热的碳。
不,不,不!
她不要,不要!她要一颗坚定的心,不要再动摇,不要为任何人动摇!
“你怎么了?”睿郡王见她又突然使劲的摇头,只能用一双坚定而温暖的手,固定住她的肩膀。
“孟慧茹!孟慧茹!你冷静一点!”
她不想听,不想听!
只要动心,就会受伤,只要动情,就是深渊!
她已经试过一次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可是清楚的,明白的……
她情不自禁的抬头,看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能看见担忧,她能看见关怀,她能看见……
她自己!
怎么办?
她……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