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个人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呢?
韩夫人试探着问道:“外子的意思是,究竟这件事情是否得到了皇上的许可呢?或者只是一厢情愿?希望娘娘能指点一二。”
皇后皱了皱眉头,这两天,她的心纷乱无比,哪里有心思去揣摩文景帝的心思呢?
但是,既然那人愿意出手,恐怕孟慧茹性命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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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永信得知了孟慧茹被关入慎刑司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这几天,他依旧是被乌兰图雅缠着——如同一条蛇一般的缠着。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心愿得偿的那一天了。
等到有人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内心暗藏的那一团火瞬间燃烧了起来。
他要救她!
他必须要救她!
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爱她。
原来有一种感情,是你日日夜夜见不到她,可是却能够在听到她的名字那一瞬间迅速燃烧是生命,哪怕只是为了给她照亮深夜的一条小路。
方永信也不知道这是压抑太久之后的冲动,还是他本来就存了这种想法。
然而,他该如何救她呢?
他在那一刻,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是若是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他之前谋划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这些日子,故意避而不见,故意不去想她,为的不就是能够忘了她,能够决绝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不够冷静了呢?
方永信本来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整个人也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宁远侯府里唯一的老仆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世子……您这是……”
他惊讶于方永信那伤感而颓废的表情——那不是他熟悉的世子!他们宁远侯府从来只有站着死的男人,却没有跪着哭的情种。
“方伯,你说,我到底有什么用?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的父亲是天下的名将,甚至用生命保家卫国,最终却被端王那小人因为朝野党争而丧了性命!我想要报仇雪恨,可是皇上却说一切都过去了,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国家大事!”
方永信内心集聚的愤怒,突然爆发了。
“世子,老奴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从来不懂说什么漂亮话。您也知道的,我无名无姓,大家都叫我孟伯。是侯爷救了我,我这条老命就是侯爷的!老奴其他的话不敢说,但是只有一条——那就是侯爷绝对不会让您用自己的性命或者下半生的幸福去给他报仇!”
孟伯人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却是耳聪目明。
这些日子,方永信在做什么,他一清二楚。而乌兰图雅是个什么东西,他也猜出了三四分。
他尽管不知道方永信的具体想法,但是却明白,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方永信内心一阵震撼。
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孟伯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难道他真的可以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就放弃给父亲报仇吗?
方永信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直到日近黄昏的时候,方永信方才骑着一匹快马,如风一般的一路飞驰,迅速的来到了朱雀大街的一座宅邸门前。
那门房见他器宇轩昂,容貌俊朗不凡,一眼就瞧出这位非富即贵。
“您是?”
方永信咬了咬下唇,终于是拿定了主意,朗声说道:“在下宁远侯世子方永信,求见孟大人,有要事相商!”
“您也有要事求见吗?”那门房嘟囔了两句,就行礼进去回禀了。
方永信心情激荡,却是没有留意对话话里这个“也”字。
他只是不断的上下整理自己,生怕有哪里不够正式,或者失礼的地方,会坏了他的大事。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那门房便就回转,堆着笑说道:“还请世子,跟着小人来。我们老爷此刻正在书房会客,恐怕还要劳烦您多等一会儿了。”
方永信没有多想——孟长庭本就是户部侍郎,也算是身居要职了,只怕是每日都有不少人要来求见甚至打秋风的。
门房领着他七拐八绕,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小舍。
几杆修竹随风秫秫响动,也让他略带焦躁的心稍微安宁了一些。
终于他也想明白了一会儿到底要说什么,又应该要怎么说。
出娘胎以来,他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难免心情有些紧张,但是却又异常的笃定。
孟长庭的为人,他也略有耳闻——最是趋利避害,唯利是图的。
以他这样的身份,想必对方是千肯万肯的。若是孟长庭答应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说服文景帝了。
想到这位皇帝,方永信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不过随即,他又安慰自己:在宁远侯真实死因这个问题上,文景帝对他是有所亏欠的,就凭着这个,皇帝也应该给他这个薄面了。
方永信搓了搓手,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他终于听见了门吱呀一声开了!
可是里面率先走出来的那个人,却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