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有恩，也不能是非不分啊，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夜阑珊眼睛一眯，继续分析。“结合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事情，你仔细想想，小香为什么突然让她爹娘逃命？”

“……”青儿捂住自己的嘴巴，震惊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为什么若素，要这么可怕呢？

姑娘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过，甚至连宠爱都不屑去争，可是这些人，就是偏偏不放过她，她连过个简单的生活都过不了。

“因为若素的目的，是借用她的手除了我，她定是以小香爹娘的性命做要挟，所以小香不得不同意。”

“……”青儿无比震惊，更多的是害怕。她说，“那么，姑娘，你会不会有事？”

夜阑珊微微一愣，青儿这孩子，怎么什么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她会不会有事呢，这份心意，每次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也不知道。”夜阑珊笑笑。“但是现在总归是知道她们想做什么了，我们多做防备就不会有事对不对？”青儿点头，是的，最起码已经知晓了她们的目的，那就多了一层保障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儿陷入特别紧张的情绪里，她时刻关注着小香的一举一动，终于，发现了小香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她全身警铃大作，毕竟做为一个低等丫头，即使因为王妃怜惜她在王妃住的那个院子里给她安排了住处，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些地方的。

而夜阑珊所住的地方，夙岚已经下过命令，一般人不得靠近……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小香说她是替角儿给夜阑珊送被褥过来，夜阑珊并未阻拦，任由她在屋子里折腾许久，之后……

待她离开之后，青儿便对整个屋子开始寻找，她找得非常认真，试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让她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小人……

她吓得不轻，手上不稳拿掉了好几次，夜阑珊目光有些黯淡，这东西，居然真的有人再用，而当初她之所以会认得这个，不过就是因为父皇死后她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而已，之后她便央求皇帝哥哥下令，全国都不准任何人在玩弄，使用这种东西，否则乱棍打死……

之所以会下这么残忍的命令，不过是因为心里对这东西实在太恨，那个时候她的年纪又很小，再加上这东西出现在皇帝寝宫，让她觉得这东西跟父皇的死有一些关系……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没找到证据，皇帝哥哥也不许任何人在提当年之事，只因为若是被人知晓一国之君最后死在这种东西上会是一种皇室的耻辱，她理解皇帝哥哥的做法，因此也就真的没有再管，但是……时隔多年，这东西又突然出现，是不是代表着，只要找到这个东西真正的主人，就能找到杀害父皇的凶手呢？

而那个人，到底是谁？

若素，鸢染，又或者……是夙岚？

她不得而知，隐约觉得期待着，但是又害怕着……她想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查下去，又担心最后查出来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不管是不是，这件事情，都势在必行，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丝希望，她断然不会放弃。

“姑娘，怎么办？”青儿的慌张的声音将她游离的情绪拉了回来，夜阑珊看着布偶，久久沉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是她当时说的，因此，在后来，青儿便寻了机会将这东西送回了原地。

没有直接送到若素屋子里，是因为她清楚，若是这东西真的出现在若素那里，凭借她的手段和夙岚对他的疼爱，她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顶多是简单的惩罚或者教训几句便过去了，那样对若素来说无关痛痒，反而会打草惊蛇。

而放回原地……

这样若素只会当作是小香事发前心软没有那样做，而也会出现一个夜阑珊不想看到的局面，那就是……夙岚会因为这件事情更加心疼若素……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那时候只有那一个选择不是么？

所以，夜阑珊之前说的没错，小香虽然不是她杀死的，但却是因她而死……

也因为这些东西都已经重新做了安排，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东西不可能在她这里找到，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害死若素，所以……她的眼神才会那般坦荡，但是很可惜，夙岚似乎并不相信她.

“青儿，你找个时间去打听一下小香家住在哪里，看看她爹娘怎么样了，若是没事就帮助他们搬走，若是……”她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青儿却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

“姑娘，你怎么可以那么糊涂、”

“嗯？”夜阑珊不解，青儿为何会突然指责她。

“小香刚刚死去，她虽然在死之前承认了一切的事情，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小香肯定不会是故意那么做的，我相信在场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王爷就更加不是，所以……大家都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些蹊跷，你心善是好事，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撞上去，否则……”

“嗯？”药似乎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夜阑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没有心思仔细思考。

“所以，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去打听小香的事情，反而会造成误会，若是出手帮助小香的爹娘，别人只会说您是做贼心虚……”夜阑珊顿住，她刚才一门心思都在小香死了的那个表情上，根本就未曾考虑到这些，现在青儿一分析，她才恍然大悟。

可是……

“难道要我一辈子都受着良心的谴责么？”

“姑娘，这种时候，咱们只能忍，若是将来有机会了，咱们再正大光明的去看看他们好么？”青儿这个时候反而比夜阑珊还要冷静，她开口，冷酷的制止了夜阑珊的善良。

夜阑珊闭眼，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将来在这条路上死去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或许会是她身边比较重要的人，也或许会是一些无辜牵扯到的人，当然，也或许会是她自己，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能做的，只是努力的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是在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不像这一次这么懦弱的看着那些无辜的人白白死去……

不过……小香的这份情，她会记住，这个第一个为她死去的单纯女子，她也会时刻记着。

“你说的对。”良久之后，夜阑珊才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我断不能意气用事。”

她感激的朝青儿望去。若不是有青儿在她身边，她定会孤单许多的吧。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在监狱里逼着这个单纯的孩子答应自己的条件，她不该这样……为了自己，一点一点去改变她自己，去做着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青儿……”她喊。“认识我，你后悔过么？”哪怕只是片刻。片刻的后悔，你有过么？

“不，从来都不后悔。”青儿回答的很坚决也很爽快。她之前就已经说过，遇到夜阑珊就是她一生的幸运，所以，她从来都不后悔，哪怕，只是片刻，都不曾有过。

“可是我后悔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她好的那只手被她当作枕头，宽大饿绣袍也挡住了她面部的表情，青儿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过，就在她想问一句为什么后悔的时候，已经传来夜阑珊轻轻的呼吸声，她想，姑娘或许已经睡着了，那就改天再问吧。

于是，她转身，准备去将刚刚打开透气的窗子关上，也因此未曾看见，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夜阑珊轻轻抖动起来的肩膀。

以及，管家回去禀告说夜阑珊拒绝使用他送给他的药，太过担心夜阑珊伤势所以突然出现的夙岚。

听到关窗子的声音，他这才迈开脚步往回走去，他似乎已经来了好大一会儿了，又好像是刚刚出现，不过，这个根本就不得而知。

因为从地面上，以及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半丝的痕迹。

他的手依旧垂在身后，不过那鲜红色在阳光下下显得特别的耀眼，上面那些已经破了皮的地方，有些骇人。管家微微叹气，看样子，王爷也并未用药。他，迈开脚步，追着夙岚的脚步离去，隐约能够听见夙岚吩咐丫鬟给夜阑珊送吃的过来，青儿这才发现了动静，重新打开窗子望去的时候，外边已经空无一人，于是她微微皱眉，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