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军官的声音响起,“大人请稍后,容在下禀报。”
“好酒。”一碗饮尽,伯纳德点了点头,将小碗放回桌上。奥斯顿端起酒罐,小心翼翼的为伯纳德斟满酒液。
吹着暖风,嗅着附近丛林中果实的青涩气味,伯纳德将一片烤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放下武器!你们不知道你们指着的是谁吗?”葛瑞福斯的声音从城门另一侧传来,城墙上的士兵们收起重弩,动作整齐划一。
带着沉闷的响声,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
同样是一身便装的葛瑞福斯微笑着,大步向伯纳德走来。
“大人设宴款待,怎么也不提前告知葛瑞福斯?”葛瑞福斯笑着来到桌前,微微弯腰行礼,“否则士兵们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伯纳德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葛瑞福斯大人太客气了,是我的唐突才对。”
葛瑞福斯在伯纳德对面坐下,端起另一碗麦芽酒就要喝。
“大人!请小心!”军官急切的声音从城墙上传下来。
葛瑞福斯摆了摆手,制止了军官的话,略带歉意的笑道:“让大人见笑了,我的人不懂大人的器量,葛瑞福斯自罚一碗。”
说罢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倒提醒了我,”伯纳德笑道,“我若是在你的酒中下毒,他日定是平定罗多克之乱的首功。”
葛瑞福斯哈哈一笑,“您既然信得过我,敢在我罗多克重弩的射程之下邀我赴宴,我葛瑞福斯又怎会如此没有度量?乌克斯豪尔的伯纳德公爵绝非这种人。”
奥斯顿端起酒罐,为葛瑞福斯满上酒。
“还请原谅前几日葛瑞福斯的无奈之举,”葛瑞福斯看着伯纳德,歉然道,“若不是形势所迫,葛瑞福斯万万不会下令放箭。”
伯纳德摇了摇头,“那日苏诺公爵急于破城东去,冲动之下流血在所难免,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
葛瑞福斯点了点头,“只可惜苏诺公爵大人已走,在下恐怕无缘当面致歉了。”
伯纳德略一惊讶,扬了扬眉毛,“你既然已经知道她率军离去,难道不计划追击吗?”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葛瑞福斯笑着道,“谁不知道您手中掌握着斯瓦迪亚平原上最强大的重骑兵,我若是派人追击,无非是白白送死罢了。”
“那你就不担心她与皇帝兵合一处,击败库吉特人后西进,与我夹击你于此地?”,伯纳德看着葛瑞福斯,“以德赫瑞姆之坚固,抵御十万大军攻城当不在话下。”
葛瑞福斯笑了笑,“那是大人并不了解库吉特人的战争方式。眼下的德赫瑞姆,已经不是苏诺公爵的两万人可以解救的了,德赫瑞姆不会再有任何援军赶到。或许在苏诺公爵赶到之前,已然尘埃落定。”
伯纳德盯着葛瑞福斯的眼睛,“你似乎非常有信心,是否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全知全能的只有上帝,”葛瑞福斯笑着端起小碗,喝了一口,“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然后等待上帝的旨意。”
伯纳德轻轻端起小碗,“我知道你直到现在依旧是帝国的财政大臣,皇帝对你颇为看重。位高权重,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情?”
“此事一言难尽,”葛瑞福斯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可以的话我也并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我的子民在帝国的统治之下只能是永无止境的被剥削和奴役,而拯救他们只有把握眼下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我不想在错过之后抱憾终身,我这么说,大人可以理解吗?”
“我理不理解又有什么意义?”伯纳德笑着摇了摇头,将小碗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你已经毫无退路,岂能是我三言两语可以劝退的。”
葛瑞福斯笑了笑,站起身从奥斯顿手中接过酒罐,弯腰为伯纳德斟酒。
“不会很久,葛瑞福斯就要率军撤离,我的士兵纪律严明,没有做出一丝一毫伤害居民的事情,比格伦将毫发无损的交还到您手中,能否请大人网开一面,放我罗多克子弟南归?”
伯纳德看着逐渐斟满的酒液,笑了笑,起身向葛瑞福斯弯腰行礼,“葛瑞福斯大人,你是我见过的极为少有的超卓人物,伯纳德敬佩。”
随后转过身,大步向大营走去。
“唰!”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齐齐将手中重弩举起,瞄准逐渐远去的伯纳德。
“大人!”军官的喊声从城墙上传来。
葛瑞福斯摇了摇头,缓缓放下酒罐,看着伯纳德逐渐离开射程,消失在大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