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程宁叹息一声,“可怜她为你一片痴心!”
“痴心?”沈云禾重复念叨着这个词……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便是“痴心”二字。
那么他呢,他如今又在执念些什么呢?
他真的只是为顾沁婵感到不值,一心只想为她报仇吗?还是说……从头到尾,他想要的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呢?
“二哥。”沈程宁起身靠近沈云禾两步,“事到如今,你还在等什么呢?”
沈程宁此举是为试探,意图推沈云禾出头,而她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坐收渔翁之利。
沈云禾打量着沈程宁,他自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沈程宁在内,沈程宁一再表示她可以助自己谋事,可沈云禾却无法看清沈程宁的诚意,不知道,他这个妹妹手里,到底还抓着怎样的筹码,竟能如此沉得住气。
看沈云禾的表情,沈程宁也知道他并不全然信任自己,可沈程宁并不着急,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也不在意多等些时日,沈程宁似乎很肯定,沈云禾一定会在她前头坐不住。
离开福王的时候,还未到午夜,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天地一片银白,连露面都裹得亮堂堂一片。
又一年即将过去了,有些东西,也该好好做一个了结了。
皇宫,长庆殿中,慕青与沈云初二人对峙良久,慕青伏在案上,悲痛欲绝,久久不能自已,沈云初不知要如何安慰她,离开长庆殿时,却下令解除了慕青的禁令,恢复一切衣食用度,旋即独自离去,回了朱雀殿。
回到朱雀殿后,沈云初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他召来影密卫,令道:“你去替朕办一桩大事!”
沈云初提笔,于案上“唰唰”几下书了一道密令,影密卫近前,取了密令,恭敬地离去。
影密卫走后,沈云初撑着脑袋,仔细回想着慕青回宫后的一举一动,又联系她今晚所说的一番话,若是她所言慕家的遭遇都是真的……
那么,那个向慕家下此狠手的人到底是谁呢?
使用如此手段不够,还要处心积虑地嫁祸到他头上……慕家隐居江南,而满门遭灭,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会一点讯息都不留……
可偏偏巧合的是,江南知府已于月前突发怪病而暴毙,继任知府虽是沈云初自己亲自挑选,可难保不是旁人的心腹,这就难怪了……
难怪这桩事会像从未发生过一般,被如此太平的掩饰了过去。
准确说,不是掩饰那桩耸人听闻的血案,而是给他这个皇帝使一个完美的障眼法!
次日,朝堂之上,吉达给沈云初所留的时限已到,他带着人站在勤政殿内,一脸从容地问道:“不知皇帝陛下考虑得这么样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等在你齐国行馆也已领略到了你齐国无数风光,皇帝陛下,如今,就齐国与蒙古是否永结同好,还望皇帝陛下慎重决定!”
吉达一番话说得光面堂皇,若不是知道他所提的要求有多无礼,想必所有人都要被他这番诚恳的表现所迷惑,以为他当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和谈的。
高座之上,沈云初尚未发话,底下一众文物群臣便已议论开来。
看如今齐国朝堂之上,以李丞相为首的一应文官势力最为庞大,独留几个忠肝义胆的老臣子却也撑不起一片天,武将们皆都上了年纪,而小辈们出色的实在是凤毛菱角,难得贺家出了个能够带兵的贺廷,却也败在了吉达手里。
贺廷原本打着与吉达拖延时间的如意算盘,却被吉达略施小计,便就轻易激怒了贺廷,才会指示他兵败不得已向朝中求援。
如今,齐国就兵力分布而言,真正掌握在沈云初手上的少之又少,沈云初以风姝妍为引子拉拢了凤家,可凤家是否真的忠心。还有待考证。
便是如此紧迫的时刻,出乎沈云初意料的是,贺老将军竟然主动请见,愿意上交所有兵权为沈云初所用。
这是沈云初的一大意外收获,原本以为,沈云禾娶了贺老将军的爱女贺馨之后,贺家也就自然而然地靠向了沈云禾,可偏偏贺馨在这个时候死了,贺家因此恨上了福王,竟主动向沈云初示忠。
如此“忠心”沈云初岂会视而不见?本是颓败之局,因为贺家的反转而使得沈云初重又占得上风控起了全局。
对内,沈云初即便暂时掌控了全局,可对外,却是毫无把握,若是蒙古的问题解决不好,东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那么齐国必亡……
底下一众朝臣们,大多赞同沈云初应允吉达所请,这些人大概觉得,若是能用一个女人平息的战争,谁又愿意大动干戈呢?
美其名曰不愿生灵涂炭百姓受苦,说白了不过是自己的怯懦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