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滢乖巧的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张斯麒时眸色里却仍然是怀疑和探究,她才不会相信张斯麒这个老狐狸不干活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呢。等着吧,反正来日方长,她一定会找到机会把这只老狐狸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到那个时候,舒子曦的身边可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秦媛自从失了孩子以后,也算是看清了舒子曦的为人,明白他不是真心对待自己,从此便有了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反正养在离王府里吃穿用度也从来都没有少了她的,她也是乐得清闲,整日里除了赏花弄鱼,就是听些外间的消息娱乐身心。一段时间下来,就连她原本骄纵任性的性子都改了不少,当她听说洛清滢掌握了家中掌事的大权时,也是不骄不恼,把那些风言风语都当做耳旁风,一心做她的富贵闲人,这是秦丞相教给她的。
没有一个人会随随便便从失去孩子的痛苦里面走出来,当然也包括秦瑗。别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候都会有丈夫的悉心照料和温柔陪伴,而她有的,只有秦丞相每日两次派人送进来的莲子清露。每一天的碗边上,都会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有熟悉的笔迹,开始的时候,是劝她宽心,后来的时候,是劝她安心。当时间带着呼啸的秋风吹过,把冰雹狠狠砸在人心上的时候,唯一能让伤口愈合的只有坚强,而坚强的来源就是坚持不懈的温暖和感动。
这一日的莲子清露带进来的消息是,让秦瑗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开。秦丞相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决定放弃自己为之拼搏一生的官位与荣耀,带着女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一点真正快乐的生活。所谓父女连心就是这样,秦丞相知道她过得有多么不好,而她也知道对自己年迈的老父亲来说,官位几乎就是一切的精神寄托。
提笔回信——
——女儿一切安好,父亲勿念。莲子清露虽然好喝,但是莲子的贮藏太过耗费人力物力,还是请父亲以后不要再送来了。父亲的心意女儿都明白,但是女儿已经看开,也希望能顺其自然。希望父亲好好保全自身,勿以女儿残生为念。
刚吩咐了小翠把字条好好儿地送到父亲手里,却正好碰上张斯麒忙忙慌慌地撞进她的院落。秦瑗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张大人好。”
“王妃娘娘安好,”张斯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臣前些日子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时间来探望娘娘,不知道娘娘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张斯麒可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找人的吧,秦瑗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笑着掩饰自己的情绪,“劳张大人惦记着,本王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病中府里的一应用度不曾短过本王妃半分,本王妃就知道是张大人有心了,在此谢过。”那时候洛清滢还没有掌权,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归张斯麒管着。像他那样世故圆滑的性格,自然明白这高墙大院里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从来都不会做那些拜高踩低的糊涂事。秦瑗这样说,也是不过是给张斯麒的脸上贴金罢了。
“王妃可真是抬举张某了,”张斯麒客套着,感觉这位曾经的太子妃在许多方面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性格里的锐气如今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反而有了些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的味道,不由得另眼相看了三分,“王妃是有福气的人,所以才能化险为夷。”
“福气?说起福气,我倒是要向张大人请教,这所谓的福气,就是指本王妃被困在这个地方,孤苦伶仃、不见天日吗?”秦瑗冷冷一笑。她还是喜欢从前有什么说什么的生活方式,并不愿意虚伪地恭维讨好。
“既然王妃的境遇如此糟糕,为什么不愿意跟着秦丞相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呢?”张斯麒就是接到了消息,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想要借着秦丞相对秦瑗的宠爱,让他也对舒子曦倒戈相向。
“张大人好灵通的消息,家父年事已高,本王妃不愿意他再为我劳碌奔波”,秦瑗惊诧,“倒是张大人,既然张大人说得这么直接,为什么不直接向本王妃说清你的来意呢?”
“王妃是明白人,张某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离王殿下是怎么对王妃娘娘的,娘娘心中清楚,难道就没有想过让离王殿下和洛清滢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
“呵,”张斯麒这一番话还真是出乎秦瑗的意料,一直以来都知道张斯麒是跟在离王身边的老人了,现在他这样跟自己说话,是张斯麒派他来试探自己心意的吗?
“一直听说张大人忠心耿耿,如今看来其实也是不过如此。”
“王妃这话差了。这忠心,上对君王,下对百姓。让江山掌握在有才能的人手里,让百姓真正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忠臣。那些认死理的人,都只不过是愚忠罢了,老臣自问不会愚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