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帝又是一阵咳嗽,看着水溶,“用阎王烟来造纸,还好处大得很,这他娘得疯子才能想出来!——如今的京里,马蹄汽灯、黄包大车、白雪刀纸、青花印布、东海雪锦、蜂窝煤炉,一样一样的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更别说什么朕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什么飞机、电报、电话、拖拉机、铁甲战车了;都说东海国聪明,这哪是什么聪明,这分明是一群疯子!”
顺和帝和水溶都是满脸的颓废,而贾环却斜着眼睛瞅着两人,“就是就是!傅宁叔也说过,他是大疯子,带出来的都是一群小疯子!你们可算是说对了。”
“噗!”,张廷鹤一下子笑喷了,“我觉得我和你生气真气不着,刚才生气都是我自找的!你就是个棒槌,除了知道的多一点就是个凡人小子,还有点人来疯!”
“你才是个棒槌呢!你全家都是棒槌!”,贾环立刻反击喷了张廷鹤一脸口水。
“嗯……?”,顺和帝和水溶的情绪一下子又变了,堂堂皇帝王爷跟这样一个无赖小子较什么劲嚼什么舌头?真他娘得无语!
……
水溶好好的捋了捋自己的情绪,良久才平静的开口,
“当初观礼东海国大庆典的时候,我见过你们傅宁王爷,也和他聊过;他这人说话散乱,胡言乱语,不过还有些头绪,倒是能听明白一二,与他比起来,你倒是得了他三分真传,说话散乱的让人根本听不懂!”
贾环一下子来了精神,“傅宁叔也是这么说我,你也觉的我得了他三分真传?我真得了他三分真传?”
“好好说话!不要扯我衣襟!”,水溶挠着头皮,“傅宁这人让人看不透,说话即冷静又疯魔,言语文雅而又粗俗,看上去嚣张而又谦逊,感觉又很平淡,乱七八糟的揉在一块,像一个不是人的人;既别扭又不别扭,稀里糊涂的让人看不透,偏偏又让你觉得好像已经看透了;——反正是说不明白;与他比起来,你很像他,至少有三分像;一样的嚣张,一样的谦逊,没有高贵低下之分,和谁说话都像朋友;就是你比他差了许多,他像个疯魔的书生、而你更像读过书的混子!”
“你也这么觉得?我跟你说,原来傅宁叔老说小贾兰有六分潜质,想培养他,结果贾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己不争气的跑瀛洲种地去了;原来傅宁叔老说我不如贾兰,可现在大家都说我最像傅宁叔,比贾兰强多了,连田彦武和老岳叔都这么说。”
“嗯?田彦武?你们东海国陆军部长田彦武?他也说你像傅宁?”
“是啊,田彦武说我有三分像傅宁叔;我跟你说,傅宁叔就是个乌鸦嘴,他看人的眼光一直都不准;他说贾兰潜力大,结果贾兰种地去了,他说田彦武有潜力,结果田彦武做了十年的陆军部长也升不上去,他说孟增义有潜力,结果孟增义贪污被迁押南极府了;还是田彦武说的话准,田彦武说演习不好玩,结果演习还真不好玩,所以我觉的他说我有点像傅宁叔肯定是准的。”
水溶嘴都张大了,惊讶道,“就因为这?你就认为田彦武说话准?”
“是啊!”
顺和帝有些嫌烦,“准不准的过一会再说!——朕问你,你前边说傅宁是从域外来的,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这事北静王爷知道啊?大庆典那年傅宁叔不是和北静王爷说过吗?”贾环道。
顺和帝疑惑的看着水溶,“刚才说到域外的时候你很惊讶,不像个知道的样,怎么又说你早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水溶张大了嘴巴,苦笑着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了,
“当年朝廷遣人观礼东海国大庆典,臣听说了很多事情,当时听到的人有四个,七王爷金峰、惠仁阁大学士傅均源老大人、还有臣,另外还有体仁院院总王子腾;傅宁接见我们的时候又说了许多奇怪的事,听到的人有三个,少了个王子腾;傅宁当时说的事让人不敢信、却又不敢不信;后来七王爷留在东海,王子腾回京时忧惧自亡,知道的人就剩下臣和傅老,所以臣和傅老就对了口径,有些事能说、有些事却不便说;”
“回京后,臣和傅老大人上秉的事都是一样的,只是听傅宁说过的一些事,我们不想上秉,只能压在心底想忘掉,不想如今过了五年、还是有人又提起来了;臣惊讶,是因为这事还有人知道,又被提起来了,臣迷惑,是因为仍然想不明白。”
顺和帝很是惊讶,疑惑道,“朕一向信你,无话不可谈;什么事能让你瞒了朕五年,现如今还不想说?”
水溶苦笑,“说什么?说傅宁来自域外?说他来自三百年后?他自己的话都前后矛盾处处漏洞,我怎么跟皇上您讲?讲的清楚吗?”
“域外?三百年后?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你也信!”
“臣不想信,可臣不得不信!——五年前臣观礼东海国大庆典的时候、东海国的滔天之势不是假的,所以从那时起臣就尽力避免朝廷跟东海开战;傅宁的话臣当初就已经信了一半,如今五年了,这年头是一日三变,铁鸟飞天、万里烽火、如山铁舰驰骋大洋,比饺子还多;早上朝廷朝议,下午金州就知道了,隔着上千里地呢,他们知道的比我们还详细,您说臣哪还有一丝不信?”
“那是东海国的人聪明,会奇巧淫技;可也不能就说傅宁来自域外、来自三百年后啊!”
“臣也不想信,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东海国水浑,让人看不透,您让我怎么跟您解释?!”
顺和帝无语了,砸了砸嘴唇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没人说话了,张廷鹤只好插嘴进来,问贾环道、“小子,怎么回事?”
贾环一愣,“嗯,什么怎么回事?——噢,说话呢,傅宁叔来自三百年后,傅宁叔说他大庆典的时候就跟北静王爷说过,谁知道这话北静王爷瞒了皇上五年没说。”
“这话你也信?”
“我有什么信不信的,又不关我的事,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七天前我还搁金州做实验呢,七天后我却跑你们朝堂上来了,早知道这么好玩我早就把王东给捅了,还能有什么信不信的?”
张廷鹤一阵迷糊,这哪跟哪啊?说的什么幌子?
水溶却是一愣,疑惑的自语道,“不关我的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顺和帝也愣住了,不由自主的跟着沉吟,“不关我的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厄尔两人相顾大笑,“信不信又如何!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满朝的文武相顾无言,全迷惑不解的看着顺和帝和北静郡王水溶。
……
水溶一把把贾环拍了个踉跄,“小子!没看出来,你有大智慧啊!”
顺和帝对着载权扬手一挥,“宣旨,着内阁军机处要员、三省八部及总理东海事务衙门主事、在京诸王、公、阳候、将军等三十余人朝中重臣,于后日保和殿议事,其余人等各安其事,不用早朝了;都散了吧!”
载权满脸的迷糊,“都散了?”
“散了,弄的跟菜市场似的干什么?都散了都散了!”
载权还稀里糊涂的呢,突然发现顺和帝盯着自己呢,于是载权凄厉的一声长调、“退朝——!”
张廷鹤也是满脸的迷糊,都说啥了?咋突然就退朝了?
贾环依旧神经大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