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卫得了脸,得意洋洋地回了自己屋子。他只自以为是自己的功劳,殊不知林玕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作为父亲,他可比任九隆和任毓称职多了——任毓喜欢游离在外,一个家全部丢给连氏,饶是连氏再多娇蛮,看红颜也是凶,但因生活幸福美满,倒是收起许多戾气,如今有了身孕愈加柔和,就怕孩儿步了她的后尘去,只有连氏心中愈加不忿,除了自己有原因,任毓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而那任九隆,从小父不疼娘不爱,孤零零一个人长大,不知人间冷暖,若非有幸娶了章氏为妻,何德何能能混出名声?任九隆也不知如何表达关怀,因而孩儿们只和章氏亲,对任九隆敬而远之,偶有喜欢九隆的——譬如少不更事时的玉颜,受了九隆的凶之后也是怕了。
凤卫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回了卧房,红颜正皱眉抚着肚子。凤卫一见,立马坐到她身边,手覆上她的盖着肚子的手:“又调皮了?”
红颜点点头,旋即一叹:“看来这个孩儿是随了我,日后难管教了。”
凤卫笑了:“像你好,多可爱,女孩儿娇蛮些好,不会给人白欺负了去。”
红颜显得有些惊奇:“娘早些还跟我说是个男娃娃,让我别乱讲出去了,免得出岔子。世人都爱儿子,尤其喜欢嫡长子,你倒是奇怪。”
凤卫一笑:“你是我夫人,我愿与你共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孩儿我都喜欢,何必在乎男女?孩子有便是缘分,无便罢了,能是男儿更好。我怕你期待大了,日后万一失望,你的小心眼子要堵好久的,你在家时心肺不好,怕你堵着了,届时又白花我的钱,不如一向康健。”
红颜白了他一眼:“都要当父亲了话不会好好说,你心疼便是心疼,何必再加一句多余的?”
凤卫撇着嘴角:“说得好像你跟我不一样似的,你别忘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是何德性你也差不离。”
凤卫突然有些不爽:“平常女子都听前头的,我对你表白,你怎不感动一番?真对不起我费这些口舌。”
红颜挑着媚眼看他,让他酥了半边身子:“你夫人我可是寻常人?你在外头跟别的什么张大兰、李小兰的表白,还把这混账话给我听。”
凤卫十分无语:“我何时跟别的说了?我就跟你说。你吃凌氏的醋赖我身上干什么?“
红颜瞪大了眼。天地良心,她打趣他的时候可真真没想到凌兰儿,别的女子听了早就无理取闹起来,直揪着自家夫君刨根问底,红颜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她也知自家夫君不是放荡之人,她更不愿意乱猜测,逼得凤卫出轨或者一语成谶,只说:“我是你夫人,还不许我吃醋了?”
凤卫哭笑不得,只揽住她服软:“诺!诺!”
红颜哼了一声,本想再傲娇一会儿、惹他来哄,却自己忍不住笑,只得放弃装排场,只说:“你就知道骗我,也不懂去我家里走走,我哥哥是不能给你什么助益,我爹也是差不离,但我外祖父和我大嫂的爹可以啊!外祖父是前礼部尚书,你不去搞清楚礼部的运行规则,如何在礼部运筹帷幄?再者,杭先生手上许多人脉如今还是有往来的,你去拜访还是能的。毕竟我哥哥不吃那套,兴儿又跑去大理经商,我爹想用也攀不上,留着那些也浪费。”
凤卫一叹:“你以为我不想要?我要了,他能同意?”
凤卫指指头上,代表宋璨:“前几日还在严幂面前感叹外戚权重,他只当了个傀儡皇帝。这几日柳如瑰便因为斗蟋蟀赌博给打了几棍子、教柳腾领回去面壁思过几日,柳婉仪自动请求抄写经书,皇后也无缘无故被骂。太后娘娘倒是一应如常,只是鑫沄的嫁妆礼制......被扣减了。”
红颜微微皱起眉。
宋璨这是比先皇疑心重了百倍不止啊!难怪太后会想着挑个人进宫拦住宋璨将魔爪过快伸向朝臣,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宋璨早晚还是要伸向外戚的,严家肯定首当其冲,明家已经败了,柳家目前还不成气候,那么林家呢?任家呢?或许太后百年之后,就是林家的灭顶之灾和任家再度的陷入黑暗。而且,太后挑的那个人,真的靠得住吗?
凤卫苦笑:“我恨我年幼,未能和太后娘娘一起承担,白糊涂了这些年,如今晓得了,却深陷漩涡出不得、只能踽踽独行。你大哥不羁得令人生畏,但的确是傻人有傻福,如今反而他最安全。”
红颜吊白眼。
好端端又扯她大哥干嘛?这可不知道是褒还是贬哦?!
红颜有些生气,却不直接拿大哥跟他作法:“你踽踽独行?把我和肚子里的这个放在哪儿了?”
凤卫也是聪明的,听了这话再看两眼便知道红颜气什么,当即笑得无比阳光灿烂,扭股股糖似的缠在她身上,下巴在她颈窝蹭:“夫人~”
红颜被他烦得躲不过,只得一把将他的脸推开、因着力气太大,凤卫的一张俊脸都有些变形。红颜看着他一双原本无悲无喜还带着几分冷漠的挑剔的双眸突然变得如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心下一软,手一松,凤卫又凑上来,但他没再蹭,只抱着红颜,将下巴搁置在她肩胛,嗅着她身上最近新添的奶、香,半闭着有着可以拿来作袖珍扇子的睫羽,叹道:“若是能闲云野鹤、日进斗金,学那陶朱公遨游七十二峰之间,才是人间极乐。”
红颜禁不住笑:“你这是‘欲把西湖比西子’。”
凤卫听她又在自夸,当即便将红颜轻轻推离自己:“不要脸!”
红颜当即便炸了,翻过去手上身上一把乱掐,凤卫想躲,却又怕她动作大伤到孩子,因而大多数都是忍着,一张美颜都变形了。
林氏夫妇又闹了一番,这才让凤卫扶着红颜上了床去睡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场小小的劫难要向他们袭来了。
这夜,凌兰儿正关了门要睡,突然从树上窜下一个人来,抱着兰儿欲行不轨,兰儿叫破喉咙,邻里虽是听见了,也都不敢来管,一双儿女都只着单衣站在门口哭娘亲,也不知如何解救,眼睑兰儿就要被侮辱,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三拳两脚便把那流氓打得眼眶龇裂、口内流血,身上也破了几处皮,流氓也是欺软怕硬的,见来人武艺高强,便落荒而逃,但嘴里还是啐道:“这破货留给你!”
兰儿忍住羞耻,拢好衣衫,将孩儿赶进屋内,再出来时那人还在。她自己踟蹰也许要用肉、体来换救命之恩,也无所谓了,若能得他庇护,也能长治久安,因此她便上前,纳头便要拜,却突然被扶住,那人的大掌阻止了她继续下拜,掌很暖,手心的茧子十分粗糙,但也给她一股安全感,那是久违的,是她失去了丈夫之时一起失去的。
兰儿呆呆地看着他,殊不知那人却突然讲出一句话,直把兰儿逼得做出极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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