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回手指着脸被打肿的向富贵,“方才家奴无知,竟然开罪了尹寒。在下已经教训过了他,若尹寒仍觉得不够解气,在下便当着尹寒的面,再给他一顿家法便是!”
尹寒还了一礼,容色依然冷淡,“官人有心了,我方才之气,为得是国法,并非为己。我奉命押送军资,如何能改为私家奔走。都钤辖私事又岂能凌于国事之上。若以为我只会纠结于私怨,就未免太小瞧我了!”
“尹寒果然宽宏大量。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罪,有罪!”向安躬身一礼,看上去真心诚意。
尹寒眉梢一跳,暗骂道:‘老狐狸!’杀了李元,阴了姬押司,诳了吴节判,吓了向富贵,今次,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滑不留手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尹寒毕竟是读书人,如何能服这贱役。不如跟小老儿回秦州,清水县知县当不会驳小老儿的面子。”向安诚诚恳恳的劝道。
只要尹寒低了头,跟着回了秦州,这件事上,便没了向宝的错。再有人拿此说事,有错的只会是前后反复的尹寒。可他不愁尹寒不点头,衙前是什么样差事,天下谁人不知,甘谷城里的那位专会在衙前身上剥皮抽筋的管库,更是名声显赫。能脱离差役之苦,就算丢脸又会有谁不干?,
尹寒退后一步,一揖到地。如果刚才尹寒留给众人的印象是刚直严正,现在的表现却与方才截然相反,一转眼就变得卑躬屈膝。
‘终究还是露了原型!’向安眯起眼,虽是如己所愿,却仍忍不住心生不屑。周围的不少人也与他一般想法,尹寒的前后表现实在差得太远:‘这也是读书人啊!’
直起腰后,尹寒却对向安道:“君之美意,我心领。只是人无信而不立,我既已受命,自当全始全终,哪有中道而废的道理?”
尹寒的回答,完全出乎向安的意料。刚才那一弓腰,难道只是为了谢绝他的好意?!
周围的观众也是一片哗然:‘能脱离苦海却还死赖着不走,这尹寒疯了不成?’
“不识好歹!”向富贵捂着肿得越发得高起的腮帮子,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
尹寒理也不理,最有效的鄙视就是漠视,何况向富贵回去后,怕是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