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直走到县城的东门——通利门。城门口有四五个清军绿营兵在站岗,城楼上也有十几个清兵在执勤。如果白天想要攻打城池,大部队一定会被城楼上瞭望的清兵提前发现。
三人向北拐到北城区域,那个地方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就是关帝庙。关帝庙靠着城墙根建造,庙前是个三岔路口,向东走是八蜡庙,往东是文庙。王定光将道路、建筑都一一记在心里。
顺着八蜡庙和文庙之间,是一条斜路。这条斜路大约有二三百步长,然后就变成东西走向的两条大街,一直通到这座县城的官方核心地带!南边这条街的南边,分别是察院、典史宅和县署,北边那条路的北边,则是守备署。这两条路的中间,却是一片宽阔的平地。陈叔低声告诉王定光,驻守县城的绿营兵,基本都住在这里。王定光便对这一片区域格外地留心观察。
守备署背面是县城的北城墙,这一面城墙并没有开建北城门,只在城墙上修建了一座真武庙。
按照陈叔的解说,观城不建北门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观与罐同音,罐子不能没底。有了北门,就成漏底子的罐子,盛不住水,是不吉之兆,所以建城者不留北门。
还有一种说法是,观城无北门则来源于“郭威建都观城”的传说。观城北部有一个几十亩大的土台,土台南有象城门那样的筒子。老年人说,土台子就是郭子威的金銮殿故址。大筒子就是午朝门,午朝门正对观城南门,观城如果建北门,正与郭威的金銮殿相对,小小县城,哪敢与皇帝的金銮殿抗衡,于是观城便不建北门。
王定光觉得第一种说法太过牵强附会,不大可信!第二种说法有史有据,倒是有点可信度。
解说完了观城无北门的典故之后,陈叔便领着二人来到典史宅,将名剌投了进去,一个管家接待了他们。陈叔说了些恭维话,塞给管家一块二两重的散碎银子,让他关照生意,又教王定光、赵静虎将礼物放下,管家眉开眼笑地送他们出来了。
三个人从典史宅出来之后,向西走去。王定光注意到斜对面有一个用许多木栅栏围起来的地方,里面堆放了许许多多的草垛,门口还有两个绿营兵在在把守。他悄悄拽了一下陈叔的袖子,问他这个地方是什么所在?
陈叔悄悄告诉他,这里是草料场,储藏了许多军马食用的草料。三个人又向东走,一直走到路头的马神庙,刚刚拐过路口,就看见一长串拉着草料的马车,从南边一辆接着一辆地赶了过来。
头先一辆马车上坐着的一个穿长衫的人,冲着陈叔抱拳打招呼:“陈掌柜,您不在茶铺子里坐镇,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去宋典史府里送贺礼!”陈叔也抱拳回礼:“鲁管事,今儿又来送草料啊!”
车把式“吁”了一声,那匹健壮的大骡子停住了脚步,鲁管事从马车上蹦下来。他身体肥胖,肚子高高地腆起,像是一个皮球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鲁管事在地上跺了跺脚:“可不是吗?一大清早就往这里赶!脚都坐麻了!”
陈叔向他发出邀请:“中午到我那里小酌如何?”
鲁管事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气来,两条眉毛弯了起来:“那叨扰老哥哥了!”
“客气什么?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了!”陈叔一边向他挥着手,一边说:“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早点过来!”
鲁管事向他拱着手回应:“哎!知道了!待我交割了草料的手续,就去你店了找你!”说完,又跳上马车,直奔草场去了。
王定光紧走两步,跟在陈叔身边,向他打听:“陈叔,这个鲁管事经常来送草料吗?”
陈叔点头说:“收完夏秋两季粮食后,莫府的老爷经常派他来送草料。”
王定光仔细数了数那排成一长串的马车,足足有二十二辆之多!他心里微微一动,又问:“陈叔,你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来送草料吗?”
陈叔摇着头说:“不知道!不过,等下吃酒的时候,问他一下就知道了!”
王定光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心里在不停地盘算。
三个人向南一直走到丁字路口,西边不远处就是西门——涌泉门,南面有一大片地方中间已经挖好地基,四周散放了些砖石、石灰、沙子、木料等建筑用品。
陈叔指着这片地方说:“这里本来是一些穷苦人家住的地方,上个月失火,给烧了个精光,宋典史将地皮强买了来,打算在这里建一座酒楼和客栈,我接了其中的一部分活计!”
王定光见这一片地方面积非常宽广,但是建筑用的物料,却没有储备多少,估计是要根据工程进度,分批运送物料。他心中又动了一下,心里面已经大致有了主意。不过现在正在大街上,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打算等下回去,再详细商议。
三个人回到茶楼之后,那个胖胖的鲁管事也前后脚跟了进来,陈叔与他执壶对饮,喝了大半个时辰。期间,陈叔特意问鲁管事下次运送草料的时间,鲁管事告诉他,后日宋典史老母亲过寿,他还会再来运送材料,到时,他的东家莫老爷,也会一同前来,给宋典史的老母亲祝寿。
鲁管事见正午的太阳开始向西斜去,便向醉醺醺地陈叔告辞。陈叔送走了鲁管事之后,便同王定光、赵静虎商议起来。三个人商量妥当了之后,王定光和赵静虎就从茶铺里出来,又在县城里找到何宗林、孙建和藤广元,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