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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黑豆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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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黑豆蔓

2016-03-24 作者: 青松紫柏

第八十五章 黑豆蔓

时间一晃,就进入了腊月,年关的影子就就开始在窗前晃悠了。榆园军平常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不敢怠慢年关!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全都忙碌了起来。男人们开始磨面碾米,女人们洗补衣裳,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在准备过年用的一切物什,米面油盐、鞋袜衣裳,不管是新旧贵贱,还是打过补丁的,总是要干干净净,不能把晦气带到下一年,;希望来年能有个好年景!

不过,王定光这几天的心情十分的糟糕!前些日子他同吴岚芷见面,向她表明了自己是榆园军的身份。当时就觉得吴岚芷的态度有些变化,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后来再去约她见面,便总是以各种借口决绝。这次已经是第三次拒绝了。王定光心里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份恋情已经夭折了!

但是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真实身份,迟早是要向她说明的。这种事情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如果一直隐瞒,到时被人揭穿,将会更加被动。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直言相告了。

那只翡翠手镯,王定光用一个锦囊盛了,一直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那盛着翡翠手镯的锦囊从脖子上取下,藏在箱子的最底部,也将这份恋情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王定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假装振作,抖擞起精神,往校场走去。他要去和自己的部下一起训练,免得自己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生出些伤春悲秋的哀愁来!

沿着曲折的小路,王定光来到了一片住宅区域,只要穿过这片区域,再往前走二里路,便是校场了。远远的,王定光就看见周崇礼倒背着双手,正在朝这里踱步。他低着脑袋,走的极慢,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王定光极其讨厌周崇礼!这个家伙是彭万年的军师,两人狼狈为奸!彭万年的许多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在许多会议上,他经常为彭万年的利益,与方以智、阎尔梅或是蔡乃憨争吵。这会儿,这个家伙儿也许就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呢!

王定光本想避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这里就一条路径,没办法避开。所以他就大大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周先生,您早呀!”

“啊,早,早!”周崇礼条件反射地回应。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愁闷焦虑的神色,仿佛有什么心事?他一眼看见王定光,立刻变了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哎呀!原来是定光啊!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王定光回答说:“我去校场看士卒们操练!他们大多数都是些新兵,我得抓紧着点儿!也许来年开春就要打仗呢!”

“恩恩,果然勤勉!”周崇礼一边摸着鼠须,一边点头说。

王定光也顺口问:“周先生这么早出来,有什么大事情吗?”

周崇礼心中藏着事情,敷衍地说:“啊,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屋子里呆的时间久了,有点儿闷,出来随便走走。你有事,快去忙吧!”

平常周崇礼见到王定光总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定王的一些情况,或是对某事的态度。王定光总要提防着费一番脑筋,小心翼翼地同他周旋。今日他却一反常态,主动结束搭讪,着实让王定光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地结束了谈话,向周崇礼告辞以后,向校场方向走了。

待王定光走了之后,周崇礼收了虚假的笑容。他的三角眼里射出两股阴毒的目光,朝着远处王定光的背影狠恶狠地剜了一眼,嘴里用低低的声音,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他转过身来,倒背着双手,继续一脸愁闷焦虑的向前慢慢踱去,在心里暗自抽捡乱成一团麻线似得的心事。

小路的前边有一间茅草屋,秦老头背着一垛黑豆蔓踽踽而来。那座像小山一样高的黑豆蔓压得他弯腰驼背,每走上一小节路,就得停下来歇一下。细细的麻绳勒进蓬松的黑豆蔓里,深刻的就如同他苍老的脸上的皱纹一般。

这是他用来生火做饭的燃料。榆园军的驻地虽然有大片的榆林,但这是他们的屏障,所以并不会肆意滥伐,平常的燃料都会先用庄家地里的秸秆、瓜豆的藤蔓,不足的部分,则会捡取些树林里的枯枝败叶来补充。

秦老头将那一大摞黑豆蔓卸在茅草房东南角的柴草垛旁边。他直起腰来,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痰来。蓝靛色的棉袄脏的已经开始发灰,上面打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补丁,偶尔露出一星半点的白色,那是棉袄破了,露出里面的棉花来了。

秦老头怜惜地将棉花塞进破洞里,粗糙的老手摩挲了一下那个破洞,仿佛想将它熨平。他嘴里喃喃自语地说:“又得找他张婶儿缝补了。”

他怜惜完了那件破棉袄,又照例在那垛黑豆蔓里翻寻起来。这里面总会有少许残存的豆荚溜过收割庄稼人的眼睛,不过却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不一小会的功夫,他就寻找出十几个豆荚来。他剥开饱满的豆荚,里面睡着一串胖嘟嘟的黑豆子,用手轻轻一磕,这些胖乎乎的黑豆,打着哈欠骨碌碌滚进他的手心里。

豆荚一个接一个的被剥开,黑豆很快就聚集成了一小把。他用两只手来回倒腾着,轻轻地吹走豆荚的杂屑,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庄稼地里的黑豆是专门用来喂马的精料,秦老头这样的普通人是没有资格食用的。所以他要将这些黑豆留给他的小孙子——狗剩儿吃。他的儿媳前几年得了急症,病死了,他的儿子前年打仗的时候阵亡了,现在就只剩下狗剩儿这么一个亲人了。

自从儿子战死了之后,他们爷俩的待遇就急剧下降,以前儿子还能省下来些口粮,匀给他爷俩吃,勉强能吃饱饭,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了。毕竟他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身体状况又不是太好,干不了重活,狗剩儿只有十一岁,正是能吃的年纪,现在秦老头每天愁的就是他孙子的这张嘴。所以,这些黑豆,他舍不得吃!

树林里响起一阵树枝刮蹭地面的声音,秦老头知道是他孙子回来了。他对着树林里越来越近的身影喊道:“狗剩儿!”

树林里回应了一声童音:“爷爷!”

“来,快来!爷爷给你好吃的!”秦老头向他招着手。

“哎!来了!”树枝摩擦地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转眼间,从树林里就钻出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来。他穿了一身脏兮兮的黑色棉袄棉裤,袖子和前襟脏得油黑发亮,鼻孔里拖出两道亮晶晶的鼻涕,刚刚流出一半来,被他用力一吸,又缩了回去。他手里拽着一条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捆着一小捆干枯的树枝,这是从树林的地上拾取出来的。

秦狗剩儿拽着那一小捆树枝,飞快地跑到秦老头的身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兴奋地问:“啥好吃的?爷爷!”

秦老头摸了摸他的头顶,慈祥地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那把黑豆,伸开手掌,将黑豆展现在饥肠辘辘的秦狗剩儿面前。

“哎呀,黑豆!”秦狗剩儿脏兮兮小脸上的露出急切难耐的神情。

“来,把手张开,接好了!”秦老头笑眯眯地对他孙子说。

秦狗剩儿撒开手里的麻绳,两只黢黑的小手相互拍了拍,然后伸平并在一起。秦老头将黑豆缓缓地倒进孙子的手掌里,那一把黑豆相互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秦狗剩儿舔了舔嘴唇,黑豆的香味已经开始刺激他开始分泌唾液了。他刚要把黑豆送进嘴里,忽然想起爷爷似乎把黑豆全都给他了,那爷爷岂不是没有黑豆吃了?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地说:“爷爷,分给你一半!”他把两只小手分开,将左手里的黑豆递到秦老头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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