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詹没有好声气的厉声道:“你想抗旨吗?”
符彦卿一旁抬手示意梁玉喜不要再说,道:“王大人休恼,这梁玉喜也不是及第的出身,也非官吏出身,并不通晓朝廷规矩。圣上也是看他有些胆识,可以跟沙陀人斗,才如此重用他。这其中,有些道理还应慢慢的给他讲。”
“本使正在给他讲。此清河县为大宋与南唐和吴越国的交界处,现下,黑松山谶纬之言一出,沙陀人正企图东山再起,在清河县将有一场血雨腥风。此时,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吏能够处理得了的事。圣上需要一个胆识过人,且能够召集江湖人士,跟沙陀人斗的人。”
符彦卿问道:“圣上也知道,这沙陀人十分凶悍,且他们人偶术炼成后,如果没有大军阻止,将难以扼杀住他们。”
“卫王,有一事实不相瞒,这清河县现在只能靠自救了。”
“为什么?朝廷不管了吗?”
“哎!现在清河县出了怪事了,已经没法出去了。”
符彦卿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沮丧的王仁詹,“为什么?怎么出不去了?”
王仁詹字斟句酌的说道:“昨夜,本使原本要传递此方的消息,派快马往邰州府及周边驻军去。结果,手下人回来禀报,说快马到要出县境的地方,马怎么也无法往前一步。人下来牵马而行也不行,弃马而行也不行。后来我又派了几个手下,他们朝不同的官道、小道和没有道路的地方,都一一试了……”王仁詹长叹一声,“不知怎么的,都出不了清河县境……”
符彦卿:“难道是沙陀人使了什么妖术?”
“不知道。所以,圣上才决定……”
符彦卿大惊:“你是说圣上正在清河县?”
王仁詹也许是被无法出境一事所扰,不觉自己就说漏了嘴。“卫王不要妄自揣测。圣上决定,要任命这个小子作县令,也是让全城百姓一旦惊惶起来,能从他身上看到希望,另也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符彦卿追问道:“王大人,圣上是到了清河县了吗?”
王仁詹点点头道:“卫王,您老和郑王见面的事,圣上也知道了。他有口谕,说不计较您与郑王的欺罔之罪。但你们要协助这小子,帮着怎么把沙陀人铲除了。”
符彦卿还是不太明白王仁詹说的无法出境一事,“王大人,这无法出境一事……”
“此事蹊跷非常,我的人还在继续打探更多的路,看是不是有地方可以出去。”他回头对梁玉喜道,“这城里百姓,可能今日就会知晓,无法出境一事。这必会引起大恐慌,梁县令要尽快想个法子,做好安抚的事。也要防止沙陀人趁机想占据清河县城。这都是当务之急啊。”
他又换了个口气说道:“梁县令,当今圣上并不是个用人刻板之人,圣上也是知道你是可用之才,才启用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卫王和郑王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他们也可暂且帮你一把。你就好好的为这一方黎民百姓的安危,想想法子,也为朝廷出把力。若是,此事平息了,圣上定会为你加官进爵的。”
言毕,他起身招呼主簿进来,交待主簿找人来给梁县令看伤。并嘱咐将圣旨的旨意全城张榜通告。
然后他才带着黑衣人告辞而去。符彦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也看见了赵匡胤正在县城某个角落里,威视着自己。
梁玉喜呆愣了半响,看着县衙后堂的陈设。想起昨夜自己还睡在发着霉味的草堆里,而今晨就要成为这县衙新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一丝的喜悦,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
主簿趋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这太爷……哦,呸!那胡道生的家眷现正在搬离,大人的家眷在何处,小的也好去请过来……”
梁玉喜盯着他看了一阵,才确定自己是可以吩咐这人的。“不要为难胡道生的家眷……他们走后,你到东闾府上去,请我娘过来就是。去时,不要惊着了她。她怕你们这些官差。”
她怕官差?他想,自己以后也是个官府中人了。也跟那曾经站在路边见到的,鸣锣开道,衙役簇拥,身着官服的太爷是一样的人了。以前觉得穿官服的人八面威风,好不气派。怎么有一天自己也要身着那身官服的时候,突就显得那么别扭了呢?
当然,梁玉喜也跟普通百姓一样,也瞧不起那些三班六房的皂隶。按他娘的话说,那都是些积不了德的人。
不知老娘要是看见自己做了这一方县太爷,心里会怎么想呢?梁玉喜是身子确实不方便,要不他不会让县衙的差人去请娘过来,一定是自己亲自去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