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兮哪受得了这种场面,连忙扶起来,两人又争先恐后地上来检查,江灵兮有些无奈,摆手道:“伤的不是我,心梅替我挡了一剑。”
三人视线齐齐落到心梅身上,见她只是怔怔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大夫上药时也不喊疼,也没听见她们说话的样子。江灵兮叹一声,待伤口包扎完毕,便对称杨道:“想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你扶她到里间歇着去吧。”
称杨柳随江灵兮进了卧房,伺候她换身衣服,倒杯热茶给她压惊。本该细问她如今身体如何,在寻静庵修养这一段时间都吃了那些苦,可一想路上到出了这么大的事,终有些惶惶不安,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那展家人不甘心……”
江灵兮倒是顺着她的话头仔细想了想,摇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示意称柳离得近些,又附上去耳语几句。称柳强忍着震惊看看江灵兮,细一琢磨,又有些气愤,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坚定道:“奴婢记下了。”
……
江夫人抱恙在身,江灵兮回府时她正服了药睡下,贴身服侍她的福婶儿得了消息也是吓得不轻,在主子床前来回转了几圈,终不忍心叫醒,便自作主张地暂隐下了。
此时江夫人起身,靠着枕头勉强用了几口药膳,方在福婶儿吞吞吐吐的汇报中惊闻女儿回来路上差点儿丢了小命,当下气血上涌,竟把刚吃下去的又尽数吐了出来。顾不得身子虚弱,便要穿衣下床去看女儿。福婶儿哪里肯由得她,连忙按下了,一边叫人赶紧去卿芳阁传话。
江灵兮的卿芳阁本是从江夫人的清雅居里单划出来的一个小院儿,消息传的倒快,一听那边的情况,赶忙带着称杨过去请安。
路上,江灵兮的心绪难免有些复杂,一方面感念江夫人对女儿的爱重,从本尊并不完整的记忆库里也可知她们母女情深,只可惜真正的江林熙已随心上人去了,她这个冒牌货占着本尊的恩宠,也不知真正能替她尽上几分孝心。
门外便听见江夫人虚弱的坚持以及福婶儿极力的安抚声,称杨掀开帘子,江灵兮快步走到里屋,只见江夫人已经下地,两手抓着福婶儿的胳膊,执意要将她推开。
她妆容不整,气息不稳,面色苍白,比江灵兮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那个泪眼婆娑的中年妇人更加憔悴了几分。江灵兮鼻子一酸,连忙上去扶住。
江夫人见了女儿先是一愣,接着推开福婶儿,抓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确认无碍后竟是怔怔的,一下子瘫坐在床上掉起泪来。江灵兮慌的连称不孝,按记忆中的样子行了请安礼,一边着宽慰的话一边将母亲扶到床上半躺着,重新盖好被子。
“怎么好端端的……”江夫人终究不安心,拉着女儿道:“我的儿,你和娘说句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惹上什么了?”
对于这次的“意外”,江灵兮心中尚且存疑,未证实前也不好贸然说出来令她徒增焦虑,只能十分肯定地告诉她自己在外面一向安稳,叫她安心,反正已经平安回来了,大不了以后少出门就是了。
江夫人想想,叹道:“是啊,平安回来就好。只是我这一向身上总好不利索,很少能去看你,令你受苦了。”
江灵兮忙摇头,“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是女儿不懂事,叫您担心了。”
随口的一句客气话,听在江夫人耳中又是另一层意思。江夫人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思忖片刻,又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些,叹息道:“说起这个,我免不了又要多劝你几句,我的傻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大姐已经那样了,你就算为了娘想想,也别……别再做傻事了。”
思及此前种种,又是后怕又是心酸,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江灵兮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说起来,也许出于本尊在极度痛苦下的自我保护,江灵兮醒来后对殉情这一段反而没太深刻的印象,甚至对那展家公子,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竟像是本尊刻意要将这段记忆封存一样。
江夫人说的伤心,而江灵兮无法代入本尊的情境,只好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放心吧,经历过一次的人,比谁都想好好活下去。”
说着,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哼,眸底也闪过几丝狠辣,“便是谁盼着我死,我也是不答应的!”
她这句话声音不高,江夫人经过刚刚一番折腾,精力已有些不济,因此听的并不真切。既见女儿无碍,又得了表态,一时放松下来,只觉得眼皮发沉,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江灵兮扶她躺好,闲聊几句,江夫人心中虽然不舍,可也知女儿一路劳顿,便摆手道:“你先回去歇会儿吧,等你你父亲回来便去请安,不必再过来。”
江灵兮坚持守到她睡着后,叮嘱福婶儿好生照顾才离开。
江麓忙着明日扫尘节的宫中筵席事宜,至晚方归,听闻女儿路上遇险也是吃了一惊,倒是比江夫人沉得住气,既说并未受伤,谅下人们也不敢对他有所隐瞒,便传话过去让女儿好生歇着,不必过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