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法实话告诉他,因为自己小时候经常在半夜被父母的争吵声惊醒,即便长大以后,也清晰记得幼小而无助的身体缩在被窝里哭成泪人的样子,再加上后来的一些经历,让她对婚姻一度没有太多的信心和期待,她也一直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婚姻。
如果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可以真正放下芥蒂,全身心依靠的人,那么尽量别辜负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也并不伤天害理。
叹气,就把它当做一个不太美丽的误会吧。江灵兮在心里默默对无辜躺作挡箭牌的展家公子道了声谢。
“就按你自己想的吧。”
因为有些走神,江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灵兮听的有些模糊。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江麓,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嘴边的一抹笑容透着些无奈和凄凉。
“那件事以后,我也曾认真反省过,是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尤其当我看着自己的女儿刚被人从湖里捞上来,那张惨无人色的脸时,突然意识到我的一片苦心有可能对我的家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才真切地感觉到,不管怎么样,活着是最好的。”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不可控地有些微颤。再看江灵兮,却早已泪流满面。
天知道她曾经多么希望前世那位姑且可以叫做父亲的男人,可以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跟她谈及过往,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的确有过亏欠。可惜直到最后,他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怨天尤人,始终不肯正视那些有过失败的人生。
江麓一看女儿哭了,以为她又想起关于展瑛的伤心事,不禁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着伸出手去,想去拍拍女儿的肩膀。
江灵兮终于忍不住,扑到江麓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谢谢你,父亲,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终于让我释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卸下负担,轻装前行。
江麓的身子有短暂的僵硬,随后也像卸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放松下来,双手搂住女儿,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
连续三个月的长途赶路,又到了一处驿站,江灵兮下来马车,疲惫不堪地抱怨,“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应该快了吧,这不已经进入谏州界了吗?”黄子澄精神抖擞的,一路小跑进了驿站,为自己的计划就快得以实施而期待不已。
安顿好行李铺盖,江灵兮随手抓一袋零食出了房间下楼,见朱允炆正端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喝茶。本以为他娇生惯养的,这幅小身板儿肯定吃不消,没想到他还挺会维持自己的形象,任凭一路风尘,照比刚启程时根本看不出太多的变化,作为皇帝的偶像包袱也是real重。
对着那张酷似自家男神的脸犯了会儿花痴,江灵兮坐过去,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问他:“你是怎么一直保持好状态的?”
朱允炆瞥眼看看她,简洁有力地吐出两个字:“少吃。”
“……”江灵兮嚼着地瓜干儿翻个大白眼儿,起身到后厨找喝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