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之人将手上弹索一拉,上方之人便似链锤一般直冲过去,掠过剩下的距离,落在敌船之上,手掌一挥,将船头的几个武士俱击飞出去,同时一扯,另一人也跃上了船头。
两人身形一错,挥索将吓得瑟瑟发抖、逃避不及的汉奸文士生生绞成两截,惨不忍睹。
这一幕只发生在呼吸之间,群豪俱喝起彩来,叫起两人的名号——却是神索双鹰,真真名副其实。
却有另一声喝彩来自楼船的主舱,是略显生硬的北方汉语:“好武艺,某家今日可开了眼!”
那一声喝彩破空传来,回荡在宽广的湖面上,悠悠远去,这厢的群豪俱听得心惊,此人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内力?
遥见一身穿红袍的魁梧金将从舱内步出,满船的金兵立刻行单膝下跪礼,一定是个大人物!
神索双鹰看着那金将一步一步地踏过来,整个大船仿佛都在抖动,来者不善!
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分头纵起,持索横扑金将而去。
那员金将哈哈一笑,直迎上来,神索双鹰身形一错,弹索已绞上金将腰部。
群豪再起欢呼,期望方才的一幕重演。
明日却注意到君不见七侠和三相公的面色凝重,便知道不妙,忙又望过去。
只见那金将蹲个马步,一声爆喝,那条缠在腰上的弹索便断成了数截,双臂更缠住断索的两头,闪电般一合,撒手不及的神索双鹰便似断线的风筝般撞在了一起,脑浆迸裂,尸身落于甲板上。
群豪的声音嘎然而止,而那船上的金兵俱举兵器欢呼,他听出是女真话的“杀”!
那金将缓缓走到船头,虽远远地看不清其面目,却可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一口东北腔传送过来:“尔等撼我大军,无异以卵击石,某家只问最后一句,降是不降?”
这金将铁枪般地立于对面,衣袂在湖风中猎猎飘扬,双手背在身后,隐隐一股君临天下之态,全无绝地之师的惶惶之色,虽是势不两立的鞑子,倒也是值得敬重的敌人。
群豪收起轻鄙之心,君不见君走上船首,一抱拳,朗声答道:“要战便战,宁死不降。”
金将叫一声“好汉子”,再不说话,转身便走。
那一瞬间,明日的脑海里转出诸般矛盾的念头,明白大伙儿唯一的生机只在眼前,他来不及思索,忽然冲上前与君不见君并肩而立,大喊了一声:“兀那金狗,只会以众欺寡,可敢与小爷单打独斗?”
他这一嗓子来得突兀,双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番话落在群豪耳中,个个以为自己听岔了,看过那员金将的出手,谁人自忖是其对手?连君不见君尚且敬服,明日少侠竟敢叫阵,真是书生意气,不知天高地厚。
在古代沙场上,两军阵前一对一的挑战并不罕见,可大多在陆上,水上却不知如何对决,除非一方犯险登上对方战船。
这番由头说得牵强,虽然整体力量的对比是一众一寡,但金将一个照面间毙杀神索双鹰的手段,已展示了其恐怖的个人战力,大可不必理会挑衅,麾师围歼得了。
然而熟悉女真人习性的明日,料定对方必会应战。
女真人崇拜勇士,如果被人指名叫骂而不应战,那就不是“萨阿达”了。
果然,那金将定住身子猛回头,诧异地望过来。
明日赶紧火上添油,伸手遥指对方:“金狗,有种载小爷过去,让尔等见识小爷杀狗的本领!”
对面的金军俱鼓噪起来,显是被这小南蛮的自不量力所激怒。
那金将一举手,身后安静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反应,更没有被激出什么“若战胜某家,放尔等一条生路”之类的话,只有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传过来:“放船,请这位好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