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维跳出历史,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
“臣有话说!”明日斗志昂扬,一步迈出班列,一个脱胎换骨的秦桧就此诞生……
“生了!”一个接生婆欢喜地宣布,“夫人生个男娃!”
江中的一条大船上,响起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嘹啼,满船的妇孺老幼皆露出笑脸。
大船的前后浮满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满载的南去,空载的北回,穿梭不停,蔽江遮日。
长江北岸,无数的大宋兵士整齐有序地上船,远处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此情此景,若给二十一世纪的人看到,定会联想起另一场著名的战役——二次大战时的敦刻尔克大撤退……
“退朝!”当殿内侍宣布。
“喏——”满朝文武躬身一拜,齐声唱喏。
古代唱喏,用于见面和离开时,或是听令时,须配合行礼,未必非要喊出“喏”字,说其他话也可,如同后世的握手寒暄和挥手告别。
时至中午,赵构退至后殿用膳,下午不朝,只在后殿阅批公事,称“后殿再坐”。
文武两列,笔直身立,等本班之首先行,随之依次迤俪而退,称“卷班”,下午各回官衙办公。
百官廊食——朝廷午餐时,范宗尹毫不避嫌地唤明日过来,低声相告:“会之,圣上对你方才答辩十分满意,拜礼部尚书既定矣,助你南归之人各有封赏,这是草目。”
明日喏喏致谢,虽然早有预知,但看到那升官的名目还是满心窃喜,这甫一登场就得个从二品的礼部尚书。
那救了秦桧一家的酸生王安道跟着沾光,赐同进士出身,补迪功郎,寻并改京秩。
连梢工孙静亦补承信郎,真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官也忒容易当了。
明日所不知的是,正在千里之外拼死冲杀的大英雄,从军八载,百战九死,不过刚升到从五品的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并任通州和泰州镇抚使……
“大宋通泰镇抚使——岳飞在此!”自柴墟镇退到南霸塘的岳飞,命令大军随军属渡江,自率二百背嵬兵断后。
岳飞教精骑埋伏于桥后的松林,自个横枪立马于南霸桥上,面对蜂拥而至的大金追兵,学那三国故事里的张飞大吼一声。
“是岳爷爷!岳爷爷……”岳飞的名字如同惊雷直劈下来,顿时万马齐嘶,金军骑兵得令般齐刷刷勒住战马,看着天神般单枪匹马立于桥上的岳飞,面面相觑,再不敢前进一步。
金骑中间分出一条道来,一员血染身骑的金将在部下们的敬畏目光里越列而出。
已树立绝对威信的移刺古可惜地看着岳飞,认定对方即将丧生于大金的铁骑之下,能让悍勇天下的女真战士驻足不前的,除了那已死的赵立,就是眼前的岳飞了。
移刺古绝想不到的是,自己竟成为大金历史上唯一战胜过独立成军后的岳飞之人。
他举起狼牙棒,指向岳飞:“杀!”
在主将的激励下,潮水般的金军铁骑向南霸桥涌去……昏天黑日。
是役,岳飞以二百背嵬兵阻击万余大金骑兵,激战一个时辰,身中两枪,杀敌无数,南霸桥下河流为丹,飞属仅存十数骑而退。
江心的最后一条大船,岳飞抱住一个胸骨尽碎的背嵬兵,虎目含泪:“你叫什么名字?”
“卫——林,要——打——回……”卫林一句话未说完,已然断气。
令校站到岳飞的身后,轻声道:“夫人生了三郎,请统制起名。”
“就叫霖儿吧。”岳飞看着江北的失地,反思着生平第二次败绩。
几个月前收复建康之际,他气吞万里、猛志倾天,以为光复故土乃举手之劳。
经此役后,岳飞终于摆脱了不切实际的轻敌思想,踏上了百战百胜的万丈光芒之路。
“我必将归来!”岳飞看着天边的晚霞……
明日看着同一片晚霞,这一日总算过去了。
若说此前的他只是以虚拟的身份介入历史的话,那么,自今日起,他将以一个完全真实的身份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后世史载:大宋建炎四年?大金天会八年,十一月,丙午(初六),秦桧入见。是日,通、泰镇抚使岳飞自柴墟镇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