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难。”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现在爷总该心里平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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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车夫问要去哪,莫离照实回答,她本以为车夫会别有深意的看上她两眼,没想到车夫只是应了一声,继续专心驾自己的车。这让她对那个院子和那个白衣男子愈发好奇起来。底下的人如此训练有素,这人绝对没那么简单,只是既然不是平常人,还有那么张祸国殃民的脸,这扬州又不大,怎么会从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回去后柳金枝免不了一顿追问,莫离都照实回答,却独独省去了那一百两银子。在红楼里没办法,现在这难得赚的外快,她自然不会傻得去老实充公,反正柳金枝也不敢搜她身,身边多些钱总是有益无害的。
白涟以前赏赐的那些值钱东西大部分现在都还老实留在她在渌澜谷的那间卧房的床板下,当初因为怕惹白涟怀疑,所以她没敢都带出来,眼下这红楼四周也不知道有多少白涟的眼线,她带出来的那些东西至今也没敢去当铺换成银子。
红楼的花魁虽然听起来很赚钱,但真正到她手中的银子却并不多,如果真靠这个存钱,也不知道要存到哪一年。
莫离趴在床上越想越郁闷,只觉得前路实在渺茫。
晚上的表演柳金枝当真帮她做了假,但见客却是没办法再逃掉,好在只需陪着说一个时辰话,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次的客人是个三十开外的青年男子,一身书卷气,开口就是最令她头疼的咬文嚼字,一问之下,果然是个秀才。
莫离有些好笑,“先生不好好在家读书,怎么有兴致来我这红楼?”
听到她这么说,男子微微红了脸,说不上是在尴尬还是在兴奋,“说来惭愧,在下对玲珑姑娘仰慕已久,只是在下不比那些达官贵人,没有钱见姑娘一面,今天是老天开眼,才让我有幸坐在这对姑娘聊表钦慕之意。”
莫离素来对这些酸书生的说话方式没什么好感,听他这么说,只得忍下一身的鸡皮疙瘩莞尔道,“谢谢先生对玲珑的抬爱,只是玲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忙道,“玲珑姑娘但说无妨。”
莫离看一眼他越来越红的耳垂,“先生与其花费钱和时间在玲珑这,为何不争取去考个好功名光耀门楣,到时先生再来这红楼见玲珑,岂不是更简单?”
没料想到她会说这个,男子愣了良久,才尴尬露出一丝笑,“在下知道玲珑姑娘这番话是好意,只是这功名哪有那么好考,在下曾经好几次在取解试中取中,但到会试时偏偏名落,这每一次考试所需的盘缠和用来打点的钱财都是不小的数目,如此反复,如今在下早已经心灰意冷,只想好好过日子,如果祖先保佑,我那小儿将来或许能光耀门楣。”
既然知道考试要花钱,就应该把来红楼的钱省下将来留给你儿子考试用,现在跑来挥霍还说得情有可原,当真是说得比唱的好听,这种人也难怪会名落。
心里虽然鄙夷,脸上却不能显露分毫,莫离笑笑,并不对他这番话表示赞同或反对,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转开话题,“先生能不能为玲珑的舞写一首诗?”
男子一听,刚才还苦涩的脸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是在下的荣幸。”
……
一个时辰后翠珠进来时,看到自家姑娘是直着背坐在桌前的。
翠珠送走秀才,去端了水再来时,看到自家姑娘还是直着背坐在那。
翠珠只得把水端到她跟前,“姑娘,你现在要不要洗漱?”
莫离直着脖子看一眼她手上的水盆,“你先把水盆放下。”
小丫头领命,于是将水盆搁到角落的架子上,搁完回到她跟前,等着她下一步指示。
莫离张张嘴,却没说话,翠珠等了半晌,才终于听到一句模糊的,“帮我揉揉脖子。”
“哦。”翠珠答应一声,忙走到莫离身后帮她仔细揉起来,想到姑娘自自己进来后好像就一直没动过脖子,恐她伤到了颈椎,于是问道,“姑娘,要不要我去找王妈妈来看看?她这方面比较在行,推拿也专业许多。”
“不用,我就是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脖子一时僵住没法动而已,揉几下就没事了。”
“哦。”
“翠珠?”
“姑娘有什么吩咐?”
“下次再碰到看上去像秀才的客人,就直接说我得了风寒。”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应声,良久,才听到一句低低的,“姑娘,这样妈妈会怪罪的。”
柳金枝的怪罪,她从来不当回事的。“没关系,凡事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身后的小丫头又沉默了,好一会,才略带着迟疑道,“姑娘……”
“恩?”
“您如果实在不想当花魁,就尽快找个人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