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冉强居中,以李农为的属下在左,原太尉庞远为的百官拥挤的在右,盘膝坐在大帐中,百官都神色不定的望着寨内,不知道冉闵把他们突然押到这里来作什么。
随着一个传令兵举着令旗,飞马在大寨周围大声传着命令,一把接一把的火把点亮在大寨周围,把寨内映的通亮。接着,一个个匈奴人、鲜卑人、羌人被拉了出来,在惊恐中被赶在了一个角落。接着一队队持刀的士卒冲进中间的羯族人中,在一阵哭叫和混乱中,羯人被分成了以千人为一群的群落,这是特意按他们亲疏关系分开的。接着一个骑兵驰马在人群中高喊着什么,等他飞马出了人群后,除了偶尔有几个孩子被惊恐的母亲因为嘴巴捂不严而暴出哭声外,人群顿时死一般的静下来。
随着看守的士卒撤出寨门,一百多长矛被隔着寨墙扔了进来。因为安静,大部分官员,已经在高台上清晰的听到寨外十几个壮汉齐声喊出来的数数声:“十、九、八……”,随着声音,两侧弓弩手已经搭箭和弩,或高或平的指向了羯人群内。寂静的大寨内,在噼啪的火把燃烧声中,被赶在一角的大约近三百名匈奴人和鲜卑人,有些已经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如果不是刚才赵人士兵严令他们不准乱动的话,他们肯定会窜过去拿那些长矛了。
终于,在数字被数到三的时候,一些从惊傻中缓过来的青壮羯人,兔子一样窜向了散落在周围的长矛。这些羯人中没有兵丁,所以,虽然青壮很多,但是,却没人敢组织反抗。看到有人窜去拿长矛,一些脸色坚毅的羯人悲愤的大叫起来。人群象是平静的水中被投进了石子,慌乱起来,按亲疏关系分开的群落,立即以群为单位紧缩起来,一些青壮奔出来飞快的去抢长矛,一些青壮则纷纷围在妇人孩子外面。这是草原民族的多年抢掠的习性。
在已经有些抖的原后赵百官注视下,惨叫声迭起,曾经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胡人,忽然象不同的狼群那样,厮杀起来。仅有的长矛在青壮们之间转换着,已经疯狂起来的羯人,完全以草原上的方式,为被围在中间的妻子儿女拼命起来。一声声惨叫响彻在空中,一个羯人的长矛刚把别人刺了个通透,准备拔出来奔回去保卫自己的群落时,另一个青壮已经用脚踢中他的腰眼,不等他完全倒下去,长矛已经被人拔了出来。
寒冷的天气使流出来的血很快成冰了,倒地死去的羯人,因为体温的下降,被寒风一吹,很快就变的硬硬的了,而这些尸体,竟然因为硬,而被当作了武器,被有些青壮提起来砸向对手。夺到长矛的青壮有些在同伴的接应下,回到了群落,等着争夺的结束。
冉闵扫视了一眼帐内的众人,看皱眉的皱眉,目瞪口呆的目瞪口呆,暗自叹了口气,拍了几下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回来开口道:“诸位!”,看众人的的目光回过神来,冉强接着道:“诸位有什么感想?”,杀戮让他感觉现在的自己,不完全属于自己,他找不到往日的同情、怜悯。
很少经历战阵的太博庞远脸色苍白,词不达意的说道:“豺狼性也豺狼性也。”
“与狼为敌,必以狼术对之方可。”,一个人忽然朗声道。
众人看去,一个年轻人立在百官中,从服饰上看,是一个底层寒门子弟。见冉强看他,慢慢从拥挤的百官中挤了出来,走到中间躬身施礼:“中州子弟岳山参见将军。”。众人这才看的清楚,是一个清秀似女子的青年。与此同时,一个穿着五品后赵官袍的近五旬的文官急惶惶从百官中挤了出来,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道:“犬子无礼请大将军赎罪。”
冉强心思早在那个岳山身上了,摆摆手:“起来说话。”
岳山皱眉上前去搀扶起父亲。
冉强对岳山的父亲道:“你且回到你的坐席上,我有话要问岳山。”,等到岳山搀扶着他父亲坐好,又回到中间后,问:“你刚才的话怎个解说?”,至于是岳山两个字是哪两个,现在不是主要的,他更好奇刚才那句话。
岳山神色平静,彬彬有礼,侧身指着已经群群相厮杀的寨内,在乱糟糟的声音中朗声说:“胡人,狼群的性格,在他们眼里,只有生存和死亡的观念。如果以为喂它些肉,它就不吃人了,那是愚蠢之见。狼群只听狼王指挥,而狼王是靠厮杀得来的。所以,和胡人相处,必得比胡人更凶狠才是。我中原赵人,软如牛羊,被胡人如屠猪狗,长此下去,将为家畜亦。”
冉强心里大喜,难得竟然有人把胡人看的和自己一个想法,更难得的是,此人竟然能站在民族角度看问题。于是唤他坐在自己旁侧,一同边观看寨内羯人厮杀,边交谈。
此时,大寨内,羯人已经剩下了几个群落了,疲惫的他们对持着,谁也没有敢动,都在缓着气。地下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死去的羯人死尸,那些僵硬的妇女、孩子、老人,横七竖八的躺、卧在地上,让人有一种沉沉的感觉。
大司马李农在旁边看着大寨的一幕幕,内心却一阵阵的惊惧:现在的大将军,变的心计深沉,不似以往的光明磊落了。这不是大将军的做事的风格,以前的冉闵,会直截了当的把这些胡人砍掉级。
大寨内,仅剩的两群羯族人已经在寨外催促的鼓声中厮杀了起来,抢矛时的相互的残杀已经让他们彼此没有了和解的可能。仅仅半个时辰,场中就只剩下了一群三、四百人的羯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老人孩子,青壮基本都死于了相互的厮杀中。
在阵阵哭声中,一队士卒进来,把剩下的羯人手中的矛收回来,扔在了场中,然后把这些羯人带到一个角落。然后一队辎重营的伙夫提着饭桶和碗进来,分配这些羯人吃饭。那队士卒撤到旁边,队官向已经冻的不行,跃跃欲试的匈奴、鲜卑人一挥手。顿时匈奴人、鲜卑人快的分成了两群,中间剩了十几个既不是匈奴人,也不是鲜卑人的胡人,茫然了一下,随即急惶惶的分成两拨,跟在两群后。
等到那队官高喊一声后,两拨胡人乱哄哄的就向长矛窜去,寒风中的又一幕惨号血溅的厮杀再次上演。
这次更快,也许人少的缘故,厮杀很快有了结果,匈奴人的青壮狰狞到了最后,剩下的鲜卑人群后的女人、孩子、老人面对的是匈奴人毫不留情的屠杀,面对曾经一起欺压赵人的草原兄弟,匈奴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慈悲,草原的人就是这样的规矩,对敌人的慈悲,就意味着自己族人的死亡。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已经冻了好久的匈奴人,眼巴巴的望着那队辎重营的伙夫兵,希望着那以前看不上眼的饭。
高台上大帐内的冉强知道,后面就是由这些幸存的胡人掩埋满寨的死尸。其他俘虏寨都同此办理。他不由得想起了曰本人在中国南京进行的南京大屠杀,冷漠的情绪忽然被压制了,他打了个寒蝉,不不,不一样,自己杀的侵略者,恢复了自己的他,心里为自己辩解到,中国需要民族融合,但,不需要别人杀着融合。他吁了口气,规矩已经不按中原的规矩行事了,那只能按照现在的强者——胡人的规矩行事,这是唯一让他们敬佩的方法。
这是代价,犯下了错误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才是,是的,欺压过胡人的晋室贵族,不也付出了代价?
冉强内心长长的出了口气,不再带任何心理负担的,站了起来,命令送百官回府,着周进悠的北护营派士卒保护,实际上就是把他们给软禁了。然后带着岳山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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