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心想:“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我大汉形势危急,我不能太在乎自身的安危了,还是应以大局为重。我可以趁此机会,把自己的计划向陛下进言,如果陛下能采纳,就真是我大汉之福。如果陛下不采纳,我也尽到了一个忠臣的责任,问心无愧了。”
“陛下站在芳华殿前呆至深夜,臣以为陛下当然是在担心诸邑公主。”
“你这个滑头,朕忧心雨桐,天下人都知道,还用你说了?朕刚才想到了一件事,先生试言之。”汉武帝说道。
“陛下,方才臣观天象,见主星黯淡,客星倍明,臣以为陛下当是为此事烦忧。”
汉武帝眼睛一亮,又立刻恢复了往常。他靠近东方朔,悄悄地问道:“主星黯淡,客星倍明,主什么事情?请先生指教。”
东方朔微微一笑:“陛下,恕臣斗胆,其实陛下心里已经明了,还要问微臣,只是想再确定一下,是么?”
听了东方朔的回答,汉武帝微微点了一下头,东方朔继续说道:“主星黯淡,说明我华夏有内忧。如今各地方豪强兼并土地,巧取豪夺,弄得民怨沸腾。各地诸侯王又目无国法,各自为政,招募军队,征收赋税,打造兵器,盐铁自营。这些措施都加强了各地诸侯王的实力,形成了地方割据势力。这一切都严重地削弱了我大汉中央政府的财力、军力和实力。”
汉武帝对东方朔的话十分赞同,他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那么‘客星倍明’又当何解?”
“陛下,客星倍明,说明我大汉有外患。正所谓‘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我大汉之前之所以强盛,在于人才兴旺。
就说河西之战,霍去病和陈必达率数万将士,深入匈奴腹地,重创了匈奴人,振奋了我大汉的军心、民心和士气。然如今‘飞麟’已殁,‘卧虎’被抓,此消彼长,匈奴人又一次活跃了起来。”
“然当如何?”汉武帝问道。
“陛下,微臣斗胆,恳请陛下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以陛下之英明神武,用人之得当,我大汉必定能度过难关,再次强大起来。”东方朔回答道。
汉武帝似乎是自言自语道:“主父偃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学子,朕爱其文采灿然,用之为中大夫,为朕主持内政,井井有条,深得朕心;霍去病和陈必达都是马奴出身,朕破格提拔,并委以重任,故此二人能在河西之战中击败匈奴,威震天下。你东方朔也没有考取任何的功名,朕依然信任非常,言听计从,以先生之多谋善断也。朕虽不才,然天佑大汉,朕相信大汉必定能度过此难关。”
“传朕圣旨,”汉武帝高声说道,苏文正在熟睡,一听这句话,吓得醒了,赶忙跪在地上听旨。
“各地必须为朝廷举荐人才,举荐适宜者,朕重重有赏,举荐不实者,朕必定重罚。”
苏文赶忙宣旨去了。汉武帝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东方朔说道:“最近事情很多,弄得朕心情烦闷。方才和先生一席话,让朕有种释然之感。”
东方朔笑道:“陛下肩负国家重任,自然是先国而后家,现在微臣该和陛下谈谈诸邑公主的病情了。”
“先生也懂医术?有何良策?”汉武帝赶忙问道。
“陛下,微臣对医术也略知一二。公主病情,乃是相思所致,因思念过甚,乃至情绪失稳,正气不振,寒邪入体,导致阴阳失调。”
“先生可有良策,请快讲。”汉武帝着急地问道。
“陛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回奋威将军,倘若此刻将军身在长安,臣保证,公主定能康复。”东方朔回答道。
汉武帝一听此言,沉默半响,喃喃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么?”
“只此一路,别无他途。”东方朔回答道。
“好吧,那就烦劳先生辛苦一趟,去匈奴人那里,把陈必达找回来,交换俘虏也好,用重金赎回也罢,能把他带回长安就行,但愿匈奴人还没有杀了他。”汉武帝说道。
东方朔也明白汉武帝不喜欢陈必达,但是为了救诸邑公主,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自己辛不辛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找回奋威将军陈必达,那就是对大汉最重要的贡献了。他双手抱拳,回答道:“微臣遵旨。”
东方朔抬头一看,只见汉武帝仿佛没有听到东方朔的回答,他双手抱在胸前,仍然是在抬头望着星空,脸上毫无表情。
突然芳华殿中传出了诸邑公主的声音,“陈大哥,你快跑啊,快跑。”诸邑公主又烧的在说胡话了,但是汉武帝听到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宜被察觉的目光。
东方朔看到了汉武帝的目光,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赶忙低下了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
“圣恩难测”这句话,他此时此刻是真正地体会到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建议让奋威将军陈必达回长安,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如果他回来,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