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公……”马超跪坐在茵毯之上,显得有些不习惯,更不习惯刘协的称呼,改口道:“不知公子贵姓?”
刘协瞅了一眼旁边眼珠乱转的杨修,随口回道:“我姓杨,家父乃汉室的光禄勋。”
马超悚然一惊,神色立时变得郑重了几分:“想不到竟是四世上公之后,难怪杨公子可在长安城中翻云覆雨。”说罢这句,马超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杨修、伏寿两人一眼,开口道:“不知这二位?”
“哦,府中一位曹椽跟一个粗使丫头而已,马兄不必上心。”刘协随意摆了摆手,却令一旁的伏寿忍不住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
马超俊秀的脸庞一时有些疑惑,他知道这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如刘协所说的那般。否则,一个曹椽和一个丫头怎么可能与主人同坐一席?更何况两人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度,也绝非一般下人所能拥有的。
可刘协表明了不想多讲,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好转移话题道:“不知杨公子如何得知在下便是西凉马超?”
刘协嘿嘿一笑,指了指茶肆外马岱牵着的那匹骏马道:“马兄,你太欺长安无人了,如今的长安,可不是董贼那些没脑子屠夫当权的时代。你这匹好好的凉州照夜白良驹,纵然刷了漆以图鱼目混珠,可稍微懂得一些相马之术的人,一眼便可看出那匹良驹的不凡来。”
说完这句,刘协嘴上更不停:“更遑论马兄此番前来,虽然化妆成一位普通百姓,可偏偏带了一名羌人仆从和一位小厮,世间哪家百姓富裕到可以豢养奴僮的地步?更不要提,马兄您这番姿容伟仪,实在不适合这刺间之事……”
刘协扳着指头,将马超此来的破绽一一数来,语气渐渐转轻之后,却猛然一顿。待马超果然被话语勾住之后,才神秘兮兮地说道:“除非,此番之事,非马兄这等身份之人不得不来,对吗?”
马超闻言,脸色遽然冷厉了不少,他早就观察过刘协这行人。隐隐之间,他总感觉刘协的背后总有一股犀利的气机在窥视着自己,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在翻手之间杀了刘协。毕竟,如今刘协身边的那一男一女,身上是没什么武艺的。而那个可以跟庞德大战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的壮汉,如今还被庞德缠上,短时间不可能脱得了身。
马超从来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之人,他心念一起,双眼立时暴起一丝杀机,顿时让刘协竟然感觉茶肆当中有些冷厉,在马超朴素的麻衣中,似乎还隐约传来一种血腥之气。刘协如今已很熟悉这种气息,那是那些杀过万人仍旧心如坚铁之人散发出的杀气。
可惜,如今的马超毕竟才十七岁,跟年富力强且无敌天下的吕布比起来,仍旧有些差距。感受过吕布那种视天下性命为草芥的真正暴虐之后,马超这丝仍旧游移的杀机,还是让他可以自如地把玩手中的茶碗。
未待马超继续酝酿,也不等刘协挥洒自如到底,杨修却已淡淡开口:“马公子慎重,我家公子已知你来此何意,府中老大人更是洞若观火。”
这番话,冷冷的适时掐断了马超那丝不切实际的念想。
马超突然觉得很是气馁,自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明明面前那个瘦弱的少年连自己一击都挡不住,可自己偏偏没有办法战胜他。而他自恃的雄才大略,在人家眼中却好像毫无遮掩一般。
这样的打击,令他的脸色突然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将面前茶碗当中的茶一饮而尽,却因为根本喝不惯这等煮茶,又张嘴一口吐了出来,狼狈不已。
“杨公子,不知今日寻我,究竟有何指教?”马超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双手一摊,表示自己认输了。
刘协顿时笑得就跟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一般:五虎大将之一的锦马超耶,竟然被自己诳住了。这种感觉,真的实在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