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因为那个人的身份,既是司徒府中的椽属,又是我之前收的一名弟子。王允让他将那封密信投到吕布府中,借此陷害张温以求金蝉脱壳,可我那弟子不耻王允这等作法,便拿了那封密信前来找我商议,希望可以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父亲,你后来到底怎么做了?”虽然蔡琰早已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可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等隐秘曲折的过程,她还是忍不住插口问了出来。
“我,我还能如何?这世间哪有什么万全之策?”蔡邕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随后更是举起颤巍巍的手,用宽大的袖袍掩住他的悲伤,开口道:“适时,董卓因为刺杀一事搅得长安血流成河,我虽然可以将王允供出来,可转念一想,我便知道,我必须帮那个心狠手辣的王允。”
“为什么?”
“因为,只有王允那种人,才能杀得了董卓!”蔡邕猛然放下右手,这一次,他的脸上充斥着悔恨和坚决交错的复杂神情:“张公仁义君子,的确无丝毫过错,可朝廷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对于董卓的胡作非为,根本无能为力。而王允虽然腹黑手毒,可就是他这样的人,才能终结董卓带来的罪恶!”
“所以您?……”
“所以我亲手杀了我那名弟子,又亲手将那封密信投到了吕布的府上!”
这一下当真是石破天惊!
就连躲在牢门外一直暗暗偷听的刘协,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但随后,他便又施施然走到了蔡邕面前,忍不住拍了拍手,用一种异常沉凝仿佛有如实铁一般的声音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王允一心要杀了你,因为只有你死了,这个秘密才能永远地掩埋下去。”
“陛下,您?……”蔡邕想不到刘协竟然根本没有走,可听闻刘协这番语气后,一时僵硬在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蔡琰却还沉浸在这等诡谲的故事当中,她有些不解地问道:“王允既然要杀父亲,想必他已经知道此事。可为何他之前一直不动手,现在才要秋后算账?”
“因为那个时候,还有董卓那个魔头镇着他!”刘协重重地吐出这句话,语气当中充满着不屑和愤怒:“那时候他若动手,必然引得董卓警觉动怒。可如今,董卓一死,只有一个少年天子执柄朝堂,他王允再没了顾忌,便敢这般肆意所为起来!”
“陛下,您?……”这一次,听着刘协口中冷冰冷的语气,蔡琰也察觉到一丝不安,她谨慎地向刘协小声问道:“您不会是想?……”
刘协很满意地看了一眼蔡琰,似乎真的很遗憾她不是一位男子。随后沉静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昭姬小姐说的不错,朕从来是个功利凉薄之人,狡兔死、走狗烹,既然王允已完成了他的使命,那现在就是让昭姬小姐看看朕凉薄的时候了!”说罢,刘协蓦然转头,对着蔡邕冷声问道:“那封密信,你可有留有原件?或者,你可证明那封密信乃王允所书?”
“不,不能……”蔡邕一时被刘协的气势所慑,只能如实相告。
“那你可以安心去死了!”刘协说罢,袖袍一甩。
这一次,他真的头也不回走出了大牢。一瞬间,牢中的蔡家父女,通身冰寒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