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貂蝉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憋愤的情绪,厌恶地看着刘协,控诉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妄自尊大,从来不将女人放在眼中。只要我们女人稍微透露一点兴趣,你们就可以将所有知道的消息,当做本事儿夸耀给女人听。哼,恐怕你们也想不到,所有的什么军事机密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吧?”
貂蝉越说越激动,之前的一幕似乎勾动了她心底最恐惧、最脆弱的神经,她突然放开了平时里的所有面孔,极其恶毒地、似乎要报复刘协般咬牙切齿地向刘协继续吼道:“你看到的那个妇人,她曾经就是袁术手下军队的营妓。你知道她那条腿是怎么没的吗?就是因为袁术将她赏给了一员大将,那大将痴迷她美妙无双的腿,便生生将她的腿砍了下来!”
“现在你知道那个村落不让陌生男子进入了吧?!她还算幸运的,至少姿色上等还保住了一条命。可其他的女人呢,被那些兵卒们玩腻了,便杀掉充作军粮。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到底是怎样的时代,人吃人的乱世啊!”
貂蝉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哭着厮打刘协。但刘协终究跟王越学过武艺,貂蝉又在极度悲愤之中,下手虽重,却毫无章法。刘协见根本治不住貂蝉,所幸一把将貂蝉搂在了怀里,任由貂蝉嘤嘤地哭泣。
貂蝉说得都是事实,刘协是知道的。乱世男人不如狗,女人连男人也不如,要么沦为贼匪玩物,要么托庇于大族,甚至被烹煮吃掉,都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之所以刘协不愿直面这一切,是因为从那个和平时代穿越过来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将乱世想象地太过美好。可残酷的现实,还是在这一刻告诉了他,乱世究竟有多残酷。
“会好的,一切会好的。”刘协轻轻拍着已经无力发泄的貂蝉,这一刻,他心中再无怀抱温香暖玉的旖念,就像一位长者安慰自己的女儿一样:“朕向你保证,你的选择没有错。半年之后,关中一带,绝不会再出现这等惨景。等百姓们都耕者有田、关中富庶之后,朕还会开设养济院、孤苦局,由朝廷赡养这些战争苦痛中走出的人们。”
貂蝉闻言没有回话,她只是紧紧搂住了刘协的腰,轻轻摩挲片刻。刘协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貂蝉,但没有推开她。
直到黛蓝色的天幕中突然一丝星光时,貂蝉似乎才从悲痛中走出来。她慢慢从刘协怀中抽身出来,擦了擦脸,又换上了一副鬼灵精怪的面孔,对着刘协说道:“陛下,刚才这一下,算不算奴婢蓄意轻薄了陛下?”
“呃……”刘协一下涨红了脸,想了想后还是点头道:“好像是吧,朕的确是吃亏了。”
貂蝉闻言,气得一拳又想朝刘协砸去,但这次轻飘飘的,根本没有一丝力度。捶完之后,貂蝉低垂的臻首上似乎涌起一阵殷红的娇羞,蠕了蠕娇艳的嘴唇,轻声说道:“假如,陛下当真能照看好天下这等孤苦可怜的人,那奴婢……为陛下执帚扫塌,也未尝不可。”
刘协这下完全傻了,他看着貂蝉看认真的眼睛,似乎想寻到往日他熟悉的调皮的色彩。但可惜,这一次,他发现貂蝉眼中完全没有任何异样,那双明亮期待的眼中,似乎整个都是自己。
于是,这一刻,伶牙俐齿的刘协,竟出奇地没有说出话来。
随后,貂蝉眼中的期待就如流星坠落般迅速地消失了,她将眼底深处那丝遗憾很快埋在了心底。又换上了之前那副浑不在意的神情,故作轻松向刘协道:“陛下,你不会当真了吧?”
“呵呵,小破孩儿人没长大,心倒不小。你还是回去先将伏妹妹赶紧娶回家吧!”貂蝉说罢这句,头也不回朝着长安城方向走去,再没有回头看刘协一眼。
风中的刘协,先是苦笑了一下,接着,又似乎想通了什么,真正地展颜露出了一个优美的笑容。
虽然,他心里也不确切清楚,自己究竟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