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心下伤痛,面上只能强颜笑着劝道:“明文,母妃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与香容从小青梅竹马,又是你皇祖母亲口谕旨定下的。只是依你父皇的脾气,你今日若是不作出表态,只怕黄大人一家就得流放到前州去了。前州是什么地方,烟瘴流毒之地,黄大人一介文弱书生,合家又都是老弱病小,若是去了那,只怕……”
明文心下凄惶,“母妃,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只是母妃,你叫儿臣如何去开这个口。黄大人忠烈为国,此次获罪也是言人不敢言之事,拳拳之心,都是为了父皇的天下啊。黄家何其无辜,为何父皇还要降罪于他们。”
贤妃摸了摸五皇子的头,苦笑道:“明文啊,你还小,不懂这世上皇权君威不得触犯。我虽不知道那日文德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黄大人素来是你父皇身边一等一说得上话的人,你可能还不知道,黄大人是你父皇登基之后,开办的第一届科举钦点的一甲探花郎,一甲三人,唯黄大人有此殊处。这几十年来,圣眷荣恩的深厚,便是宗室贵族也要退却三分。此次黄大人获罪,你二哥,还有几位郡王、内阁大臣都有上本求情却不得赦免,若不是犯了你父皇的最深的忌讳,岂会如此严重。
这也是你父皇素来宠爱你,不忍见你颓丧,又兼着心底对黄大人的旧情,才有了这个****。你若是辜负了,只怕陛下震怒之心又起,到时候不止黄大人,便是碧梧宫,恐怕也不能豁免了。”
五皇子听了这些,不由退后一步,心里已是知道回天乏力,除亲自去御前断了这心头之情,再无他法。儿女之情固然难舍,但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呢?
贤妃见了五皇子这情形,不由落下泪来,上前一把扶住五皇子,“孩子,看开点。世事本是艰难,将来……将来总有……。”说到这贤妃也是哽住了,接下来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说出口的。
五皇子心下凄惶,却又不忍自己母亲为自己这样难过。抬手替母妃擦去眼泪,“母妃不要担心,儿臣这就去求见父皇。黄大人的事情不能拖,这会不是儿臣置气的时候。”
贤妃点点头,“皇儿明白就好,香容是个好孩子,她会懂你的。”
“儿臣明白,母妃好生照顾自己,儿臣告退。”说完,五皇子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贤妃站在殿前看了半响,大宫女浅绿走了上来,“娘娘!”
贤妃转过头去,道:“浅绿,你说我这当母妃的是不是太没用了。”
浅绿走上前扶着贤妃,“娘娘何必妄自菲薄,陛下做出的决定岂是娘娘可以更改的。要奴婢说,这事情或者于咱们殿下也是个机缘。说不得经此一事,殿下奋发向上,即便日后不上朝参政,但若能做出些不俗的事情,将来就藩也能得些陛下的青眼。”
贤妃点点头,“你说的也不错,明文的性子素来不喜争,这说好也好,说坏也坏。现下毕竟陛下正当壮年,明文这性子在陛下的眼里就有些过于软弱了,说到底对他将来也不是件好事。若能借着这个事情,让他有些上进,也是合当上天对他的磨练了。”
浅绿微笑着道:“正是这样,娘娘能这样想才是好呢。”
正说着,贤妃身边的另外一个大宫女浅蓝从殿外走了进来,躬身见礼。
贤妃抬手免了,笑问道:“遣你去给贵妃娘娘送礼,怎么这会才回?
浅蓝忙笑着躬身回道:“今儿赶巧,奴婢去到贵妃娘娘的宫里,刚好遇到淑妃娘娘前去觐见。没得法子,只得在偏殿等候。等淑妃娘娘走了之后奴婢才向贵妃娘娘呈上娘娘的点心。贵妃娘娘让我跟娘娘道声谢,又盛赞了娘娘的点心。”顿了顿,浅蓝往周围看了看又续道:”贵妃娘娘还说陛下前几日跟她问起南安郡主的事情,中间也提及了五殿下,贵妃娘娘叫您多少有个准备。”
“南安郡主?”贤妃蹙眉道,
“是的,娘娘说“南安郡主自幼由慈宁宫抚养,十二岁才被誉王爷接去沧州。皇上跟太后素来是十分看重的。以誉王府的尊荣,此次回京,皇上只怕会在诸皇子及郡王中给郡主挑出一位得意郎君,其中皇上又特地提到了五殿下,并赞扬殿下素性恬澹,尤达性理。”浅蓝道,
贤妃想了想,“是了,南安今年十六了。本宫记得去岁太后还有陛下以及贵妃娘娘都有赐及笄之礼到沧州。”顿了顿,贤妃转身走向殿内坐下,“陛下既有此说,贵妃姐姐又素来极懂陛下心中所想。看来咱们多少也得做个准备。不过这件事情没有上明面之前,你们切记不可传于外人,尤其是明文那边。若有其他宫人多嘴,本宫绝不轻饶。”
“是,娘娘。”浅绿、浅蓝忙齐躬身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