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草却是安静坐着,不动不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景瑢忽而哀嚎一声,一脸悲戚,“当年我们说要同生共死,看来真是要同生共死了……没事没事,能和珏哥死在一起,死也甘愿了……”
他一面哀嚎,一面看向宁春草。却见宁春草仍旧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坐着。
一股不忿从他心头升起,“宁春草!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是不是信口开河,要害死我们?”
程颐看了眼景珏的脸色,伸脚踢了踢景瑢,低声道:“若不是宁姑娘,咱们现在就已经从高台上摔下来了!”
“你的意思,我还得感谢她让我多活一阵子不成?”景瑢愤然道,“不过是拖延了一阵子功夫,改变命运了么?改变了么?若是她想不出办法,你瞧着吧,咱们一会儿还要被推上祭台!”
小花厅外头站着的差役,侧脸向里头看过来,狐疑的打量着争吵不休的四人。这些人,究竟有没有办法啊?凤州的蝗灾,可由不得人开玩笑啊!
四人这会儿倒都不说话了。
花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四人眉宇不同程度的蹙在一起,好似各自都在思索摆脱困境的办法。
宁春草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知州没有隐瞒不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剩下三人微微一愣。景瑢面上尽是不解。
景珏目光幽深带着打量。
程颐眼中更多的是诧异,“宁姑娘如何知道?”
“知州上报了朝廷,兴许是中途遇到了什么意外,或是被什么人将消息拦了下来,并非隐瞒不报。”宁春草说道。
三人看她的眼神,有怀疑也有震惊。
“你怎么知道的?”这次是景珏开口问她。
宁春草抬眼看着景珏,缓缓说道,“我梦到的。”
景瑢闻言,表情一瞬间都懵了,半晌才破口骂道:“你当我们是傻子?梦到?你怎么不说你也梦到解决的办法了呢?真是可笑!笑死爷了!”
景瑢几乎暴走。
宁春草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梦到解决办法了。”
景瑢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景珏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春草,幽深的眼眸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程颐看了看宁春草,又看向景珏,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中间也许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我们都不能抵抗那女巫的念咒,宁姑娘却能对她的咒毫无反应,或许就是天赋异禀吧,能梦到事情起因,解决办法,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程颐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景瑢听。
景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还不叫匪夷所思?这一路遇上的事儿,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自打遇上这丫头,咱们的事儿,就没有一件顺顺利利的……”
“闭嘴。”景珏轻喝。
脚步声恰在这时从院中响起。
一身官服的知州大人和红衣大巫前后迈进小花厅。
知州大人面色严肃,红衣大巫面无表情。而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都落在宁春草的脸上。
宁春草心跳有些快,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维持着淡然,不动声色。
“商量好了么?”知州开口问道。
宁春草点头,“办法我有,驱除蝗虫是第一要务,不过这办法却是要保密。”
她说着,目光落在红衣大巫的身上。
知州垂了垂眼眸,“大巫乃是本官特地为驱逐蝗虫,而从巴蜀之地请来的贵人……”
“大巫身份贵不贵,我不想知道。既然都是为了驱逐蝗虫,彼此又是用不同的办法,想来大巫也懂得避嫌。毕竟倘若我失败了,大巫是要取走我的性命的。”宁春草冷着脸面说道。
知州大人看了红衣大巫一眼,“这……”
红衣大巫只看着宁春草,“我对你用什么办法,没有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且,要纠正一句,你若失败,取走你性命的不是我,是神灵。”
宁春草哼了一声,“我是俗人,您通神灵,还是避一避我这俗人的嫌。”
红衣大巫沉默片刻。
宁春草又道:“咱们彼此都不要耽误时间,您不走,我是不会说出办法来的。”
知州大人皱了皱眉,拱手道:“大巫,得罪了,您先请——”
红衣大巫甩了甩广袖,面上倒没有什么被触怒的神色。十分淡然的提步离开。
倒是等在花厅外头的那少女,愤恨的瞪了宁春草一眼。
待红衣大巫走远,知州大人才让人解开景珏等人手上反绑的绳子,伸手做请道:“诸位请坐,现在可以说一说驱逐蝗虫的办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