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骗,被人愚弄的感觉并不好受。”景珏笑着说。
宁春草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平日里温热的手,这时候,却微微有些凉。掌心粗糙的硬茧,更有些扎人。
“晏侧妃也和他一起骗我。我原本以为晏侧妃和我一样,是被他欺瞒了的,后来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是知情的,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景珏笑了笑,面庞却在这笑容里,越发显得清冷至极,“她竟比旁人都更会装!骗了我那么多年!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宁春草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晏侧妃会说,世子原本很听话,可是越大越不服管教,甚至故意和她对着干了。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一直信任,一直当做盟友的人,突然间才发现,她跟自己并不在一个阵营里。
这种感觉,也许就像是她安心的睡着,却在沉睡之中,被信任的人偷走了保命的天珠项链的感觉吧?被背叛,被辜负……
回忆起来,就相当气闷的感觉。
“都过去了,何至于念念不忘。”宁春草缓缓说道,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景珏嗤笑一声,“过去了?不,没过去。”
宁春草侧脸看他,“什么?”
“我娘是被人杀害的。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到凶手,可毫无头绪。”景珏说道,“他骗我,我也骗他,公平得很。他不是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么?当我把杀害我娘的凶手带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宁春草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让人怎么说好呢?
“你出京城,难道是为了寻找凶手?”
景珏闻言看她,“你觉得可能么?”
宁春草翻了个白眼,“反正一定不是为了我。”
景珏闻言嗤笑,“怎么就不是为了你?不为你,何必一出京城,就直奔青城山的方向?”
宁春草转过脸来,认真看着他,“我也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不喜欢被人耍弄的感觉。眼下是个机会,你不如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开京城,陪我上路?也好过以后知道真相,彼此不愉快。”
“什么真相?怎么不愉快?”景珏收敛笑意,暗沉的眼眸带着压迫之势,定定看着她。
“你真是为我出京城的么?”宁春草吸了一口气,问道。
景珏缓缓扬起嘴角,“对,为了你。就算不是为你,只要你到了青城山,找到了你想要寻找的答案,难道不好么?”
宁春草笑了笑,“好。”
话音落地,她就要起身。说是停车休息,可两人一直坐在车上,说了这么久的话,连口热茶都没喝到嘴里!这是什么停车休息?
她还没掀开马车帘子,手就被他猛地握住。他一用劲儿,马车猛的一晃,她又跌回道他怀中。她的膝盖撞在四脚几上,生疼生疼,疼的她眼睛里都冒出了泪花。
“我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凶手,当年我才五六岁,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凶手。”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可是,或许你能呢?”
宁春草心头一跳,“我……我?”
“你的梦,不是能知晓前事后事么?”景珏颤声问道。
宁春草张了张嘴,吞吐道:“哪里有那般神奇?”
“破除蝗灾的办法,凤州城的知州本就上折子禀奏蝗灾的事,这不是前事后事?倘若不是梦中启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景珏看着她问道。
宁春草心虚,她知道,乃是因为她前世听说过啊!她的梦或许能预测危险,但绝对没有知晓前事这么大的本事啊!当时扯谎,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质问啊?
“碰,碰巧了……”宁春草说道。
景珏笑了笑,“不着急,或许还能再碰巧一次,或者等见到了紫玄真人,一切就能明白了。”
宁春草连连点头,推开他,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飞快的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