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宁春草当日并非只是受了威胁恐吓,这张脸在那一日是真真切切的被毁了。想来倘若他知道,今日的周家,也不是丢人受圣上训斥那么简单了。
如今圣上也知道了宁春草受了委屈的事儿,次日竟赐下不少东西来,以示安抚。从金玉所制的小器物,把玩的小件儿,到金钗头饰,再到精巧吃喝,异常全面。
就连景珏看着都觉不对劲儿了,“圣上怎的对你这般不同?”
宁春草看着景珏微微上挑的眉梢,笑说道:“这哪儿是对我不同,分明是对爷您不同啊!对爷您身边的小妾都这般安抚,可见是知道您对婢妾的看重,这是安抚您的情绪呢!”
景珏皱了皱眉,缓缓点了点头,“原来是安抚我?”
“那自然是了,不然婢妾何德何能?”宁春草笑的谦卑。
景珏却冷哼一声,“两次召你入宫,也是因为我?”
宁春草抿唇,垂眸冷静答道:“乃是因为去青城山一路上的遭遇,在凤州灭蝗灾的事情,以意外救了姜大哥的事情,圣上都一一过问了。”
“若是因为公事,一次召见还不够么?没隔几日,又宣了你入宫,你倒是比我入宫面见圣上还要勤快呢?”景珏冷笑看她。
宁春草微微蹙了蹙眉,“圣上对爷的偏爱,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爷倘若无端猜测圣上,难道就不怕圣上寒心么?”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景珏脸色沉冷下来,目光退去情愫,淡然看她。
宁春草低头任他看着,不再多言。
景珏哼了一声,“我怎会猜测圣上?圣上乃是我的亲伯父,我若猜测,也该猜测的是你。”
宁春草低头没说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猜测谁结果不都一样?
景珏转身出门,门外立时有小厮提醒道:“爷,圣上罚了您禁足,您不能出去。”
“滚,也在自家院子里走走都不成?”景珏怒喝一声。小厮连忙连滚带爬的退了几步,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头。
宁春草吐了口气,坐下来,细细打量圣上赐下的东西。
不论是可放在手中把玩的金玉物件儿,还是精巧吃食,怎么看,都像是给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准备的。然而她已经十七岁,更是妇人家了。这些东西,不甚应景啊?
看着这些赏赐,让人感觉到的,似乎是一个慈父对自己爱女的关怀,却不像是对臣下妾室的安抚。
且圣上是什么人物?乃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需要他操心的是国事,天下事,何须他来安抚一个子侄臣下的妾室?
这世道太疯狂,宁春草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也许真的是该回趟娘家,见一见苏姨娘了。
所谓君心难测,就是说,圣上的想法,你永远也猜不到想不明白。
宁春草还在望着圣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心中忐忑难安的时候,圣上竟然也赏赐了宁家东西。
具体赏了什么,她尚且不知,但单单是这一条消息,都已经够叫人惊掉下巴的了。
“是真的,婢子听得真真切切。”绿芜在她身边一再点头。
宁春草下巴果然惊掉,半晌没能合上,末了,她深深吞了一口口水,才愣愣回神,“是我娘家那个宁家么?会不会是同姓?”
绿芜看了她一眼,坚决摇头,“来人说的很清楚,就是娘子的娘家。晏侧妃也一连问了两遍。断然不会错了。”
宁春草恍恍惚惚的摇了摇头,“事情怎么总是朝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呢?”
现下这情况,景珏若问起来,她又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