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雪娘,不论多像——都不是!
她披着一件银蓝色的狐裘披风,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宛若一只轻盈的精灵一般,纯美灵动。
她被宫人搀扶着,走向一顶软轿,一步步,越走越远。
飘飘洒洒的大雪,似乎要隔绝了他的视线。
她突然停了下来。
睿王爷的心都跳快了几分,呼吸甚至不由屏住。
她缓缓回过头来,朝他的马车望了过来。
睿王爷的心提到了半空中,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一般,乱跳如脱兔。
她却只是轻笑了笑,微微颔首,似是道谢。继而,转身上了轿子。
从此,缘尽,再不能见了吧……
那顶朱红的小轿,吱呀吱呀的在大雪纷飞中渐行渐远,远的再也看不见。
睿王爷收回手,车窗帘子无力垂落下,隔绝了视线。
“走吧,出宫。”他的声音透出恍如喝醉后的疲惫无力。
天子面前,只能认命呀,谁人也没有特殊的权利。
宁春草老老实实的站在御案边研磨,左脚站累了就换成右脚,右脚累了,又移向左脚。
单是这么站着研墨,也叫人觉得疲惫不堪。
圣上一直坐在那看起来宽大,却叫人警醒并不舒适的龙椅上批阅着奏章,想来是更累的吧?这么久了,圣上连姿势都没换几个,他不觉得辛苦么?
宁春草正思量着看来做皇帝也不是个轻松活儿的时候,忽而有内侍小跑而入。
内侍在圣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春草瞧见圣上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
内侍禀报完,连忙躬身退了一步。
圣上表情似乎有细微的变化,宁春草却是看不出这变化背后隐藏的意义。
她小心翼翼的站的更工整笔直些。
圣上搁下朱笔,回头看着她。
宁春草在圣上目光之下,微微有些紧张。
“你下去吧,站了这么久,又累又饿了吧?”圣上笑意盈盈,似乎对她十分慈祥,便是先前提了流言之事,也一直没有提过要如何惩处于她。
宁春草心中忐忑不安,却也不敢表露,连忙福身应是,往外退走。
“朕叫他们备了些点心吃食,你还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御膳房去做。”圣上又叮嘱道。
宁春草恍惚以为,如今又回到了前两次进宫的时候,在流言蜚语风行起来之前的时候。那时候,圣上对她,就是这般的慈爱的。
可如今,还有可能么?
宁春草忐忑的退出了金殿之外,外头自有小宫人为她引路。
宫人不卑不亢,没有过分热情,却也不显冷漠,恰当的距离,叫人感觉十分舒服。
“姑娘您在偏殿里坐了,好好歇会儿,热点心马上就到。”宫人颔首说着,退出偏殿。
不多时,果然有冒着热气,香喷喷卖相玲珑可爱的小点心被奉了上来。
宁春草捏着点心放入口中,心中琢磨着,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了金殿没有一炷香的功夫,苏姨娘就被带到了。
苏姨娘平生第一次入宫,先前没有任何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从不曾预见过,自己这人生还能有这般际遇。
本是零落入尘入泥的卑微之人,竟有这么一日,能进得这世人皆需仰望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她仰头往上看了看,纷纷扬扬的大雪在这金瓦红墙的映衬之下,都显得更为高洁了!
“小心门槛。”宫人适时提醒道。
苏姨娘一路忐忑,但脚下步子却颇为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