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终于还是忍不住洗了澡,她实在快被满身脏臭逼疯了。可是……连最后一道保护都被洗掉,等到那个混蛋回转,她岂非逃无可逃?
不行!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逃出去!迦罗现在满心思忖的就是该怎么逃!拉美西斯似乎并没限制她的自由,虽然副官寸步不离,倒也允许她在营盘里四处溜达。
到处都是兵,广阔营盘一眼望不到边,她究竟该怎么逃呢?正发愁的时刻,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中间还夹杂着响亮马嘶。雷?迦罗听出黄鬃马的声音,寻着声音跑过去。
“怎么回事?”
面对副官大人的厉声喝问,几个正在努力制服黄鬃马的士兵解释说:“这家伙闹得太凶了,真搞不懂,又不是什么名种,性情却出奇暴烈,已经踢伤好几个人了。”
此刻黄鬃马看到主人现身,暴躁的反应又迅速升级,好几个人用绳索套住马颈,可是控制绳索的士兵都差点被甩飞出去。迦罗心思飞转,盘算该怎么抢马回来逃之夭夭。忽然天空上传来一声鸣叫,雪白的猫头鹰陡然出现在头顶。
“茜茜?!”
迦罗又惊又喜,猫头鹰一路俯冲进主人怀里,回来了!哈哈!总算回来了!
迦罗抱着猫头鹰就像抱着最宝贝的孩子,副官看得奇怪:“这是……”
迦罗眼珠一转,笑嘻嘻说:“这是四王子殿下养的鸟啊,在沙漠里失散,现在是来找主人的。”
副官警觉起来:“这鸟不会通风报信吧?最好交给我。”
迦罗扫了一眼他脏兮兮的手:“给你可以,但是王子的鸟也是讲身份的,你不可以用手碰它。”
下巴一指:“喂,把你的剑拿出来,两只手捧着,它只喜欢站在剑鞘上。”
副官可没有这么容易上当:“不用手抓?飞走怎么办?”
迦罗格外肯定的说:“有它的好朋友在这里,你就是让它飞它都不肯呢。”
副官一愣:“好朋友?”
迦罗指指黄鬃马:“就是它啊,大家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它明明很普通,却比野马还暴烈吗?就是因为这些天它的好朋友不见啦。”
她动作夸张的将茜茜小心放上剑鞘,比比划划,吹两声口哨,然后笑说:“不信你自己试试看,恭恭敬敬捧着鸟过去,它保证立刻就能安静下来。”
副官手捧剑鞘,小心托着猫头鹰走过去,真的,黄鬃马居然立刻不闹了。
副官满眼惊讶,在场士兵也倍感惊奇,马和鸟做朋友,这种事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白痴!以为口哨是吹给鸟儿听的?迦罗肚子里暗笑,嘴上却说:“喂,你们几个,还不赶快把绳索解下来!让茜茜看到你们虐待它的朋友,它会啄人眼珠子的。”
士兵们此刻已然全信了,七手八脚开始解绳索,就在最后一条绳索离开马颈的刹那,迦罗一声大喝,黄鬃马瞬即冲出人群,而猫头鹰也在同时振翅腾空,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迦罗已然翻上马背狂奔而逃。
副官大惊失色:“拦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闻声而来的士兵举起长矛,副官又吓得尖叫起来:“不行!不能伤她性命!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呀!”
跟着茜茜的指引,迦罗一路左冲右突,眼看套马索自四面飞来,不过……嘿嘿,连骑兵都是从她这里起源,想要套住她的马,大概需要更高的功力才能行。辗转腾挪,接连几个腾空飞跃,迦罗不仅轻松躲过套马索、绊马绳,俯身之际还顺便捡起一把长刀做武器。
副官的脸彻底绿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会骑马,而且骑术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可是不行啊!真让她跑了,上司回来自己就惨了。紧急传令关闭大门,唯愿能把她拦在营盘里!
营盘大门已到,迦罗看着渐渐关合的高大木栅,知道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左顾右盼,忽然看到营地边缘巨大的投石机,当即想也不想冲过去,就在黄鬃马跃上投石机的瞬间,一刀砍断控制发射的缆绳。巨大弹力作用下,迦罗连人带马一飞冲天,脚下士兵发出惊呼,匆匆赶到大门口的副官,也被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吓傻了。
风!从半空而起!裹挟着腾空飞跃的黄鬃马,稳稳落地。砰然一声马蹄响,迦罗已然成功飞越营盘,回身看看观望台上目瞪口呆的副官,哈哈大笑:“喂!转告那个混蛋,本小姐对画眼线的男人没兴趣!”
说完又是一阵忘情大笑,指教坐下黄鬃马:“放开蹄子跑吧,我们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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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王子策马来到拉美西斯面前,冷声开口:“四王子怎会在埃及人手上?”
拉美西斯仔细打量这个横扫美索不达米亚的男人,风凉开口:“说起来只能算我运气不好,想去东面的水泉轻松一下,没想到却碰上这个快死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衣服让我认出他是谁,我还以为是哪个倒霉的行脚商碰见土匪了呢。嘿,号称赫梯双鹰不可一世的王子,居然落得这幅惨象,可见是世人传说太夸张了,究竟有多大本事,现在看来实在很难说呀。”
他风凉的态度立刻让众将怒气勃发,却被凯瑟王子拦住了,他现在没心情在意他用什么态度说,而只在乎他说了什么。
“你在东面的水泉发现赛里斯?只有他一个人?”
拉美西斯哈哈一笑:“如果还能有半个卫兵,大概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凯瑟王子继续追问:“东面的水泉距离遇袭地点至少有半日路程,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到那里去?你确信没有其它人吗?”
拉美西斯眨眨眼:“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闪烁的言辞,让凯瑟王子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冷声道:“临阵送还王子,该不会是你们发现祸闯大了,想临时灭火吧?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遇袭事件不是埃及人所为?”
拉美西斯毫不客气的反问:“我有什么义务要证明?”
凯瑟王子神情冷冽:“你是在对我宣战吗?”
拉美西斯露出一抹略显邪恶的笑容,悠然道:“曾经有人极力劝我避免战争,而我居然差点被说动了,真是讽刺,避免战争,从来就不是男人的天性啊。”
凯瑟王子心头一震:“是谁劝你?”
“我的副官。”
“你的副官不是男人?”
拉美西斯哈哈大笑:“如果他知道被人说成太监,一定会伤心死的。”
直觉告诉王子,这家伙一定知道什么!正要继续追问,忽然裘德向天边一指:“殿下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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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天边,雪白的猫头鹰再度现身,随之而来是一人一骑陡然出现在远方砾岩上。看到来人,拉美西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当确信不是自己眼花,只差没当场气背过去,库布卡这个废物!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来人正是迦罗,蓦然看到平原上大军对峙,立刻调转马头冲下去。
王子的戾气转瞬间消失无踪,呼喝战马向着砾岩狂奔而去,有什么言语能形容这一刻的相逢,失而复得,如死而复生。直到冲下战马,两个人疯狂的抱在一起,哭着、笑着、吻着,凯瑟王子都依然不敢确信这般峰回路转的变化,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重新回到两军阵前,迦罗向拉美西斯示威一般竖起中指。
被‘暗算’的家伙一脸茫然,这手势……什么意思?
迦罗没好气的说:“不要打啦,是这混蛋救了我们。”
凯瑟王子听出了意思:“既然是救命之恩,怎么又是混蛋?”
迦罗冷哼一声:“第一,因为他的确是;第二,因为我讨厌画眼线的男人!”
拉美西斯气得瞪眼:“埃及人画眼线,是因为尼罗河可怕的毒蚊子最喜欢在人的眼角上产卵,这也是罪过?!”
只言片语中王子已然心中雪亮,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荒唐!凭他一个小小武将以为自己是谁?居然也敢心存妄想?
就在王子心存冷蔑时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职位尚不算高的埃及武将,竟然就是他日后成王之路上最大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