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回来了,大汗淋漓又难掩兴奋,跳下来恋恋不舍抚摸马儿:“原来骑马就是这样,好过瘾哦。”
帕特里奥格外‘同情’的看向马格休斯:“四个人,三匹马,你后面的路好走了。”
马格休斯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喂,阿布,你……就一点不害怕?”
少年痛快摇头:“怎么会,好喜欢呢。”
马格休斯快昏倒了,立刻揪住王子:“你你你……这个……不可以的。”
王子风凉一笑:“这样吧,你逮到一只野兔,就能保住坐骑,成交否?”
眼看三人整理行囊就准备重新上路,马格休斯终于体验到什么叫抓狂。
“喂,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我是学者,学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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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行人终于见到久违的城镇。人来人往的大镇子,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第一次离开家的少年阿布看到眼花缭乱,马格休斯却一点笑不出来,钱袋早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口袋,而镇上精明的商家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不用理睬的穷光蛋,逛了半天,无论卖吃喝的、卖用品的,还是拉客上门的住店伙计,居然就对他们视而不见,硬是没有一人上前搭讪。
“唉,有钱上天入地,没钱寸步难行,真是一点都没错啊。”
走在前面,两位担当王子头衔的阁下对这般感慨充耳不闻,状似无意四处打量,眼神顾盼间分明已选好‘肥羊’。
有人的地方,就从来不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无论他是官吏、富商、地主,或者仅仅是地痞流氓,只要势力够大,就能让所有人尊一声‘老爷’。
在歌舞艺人聚集的地方,就出现这样一位扎眼的大老爷,前呼后拥,所过之处路人争相躲避。各个艺班的老板点头哈腰奉上银钱。
“巴力老爷,这个月的人头饷,您……”
不等班主说完,大老爷的凶悍手下已抢过银钱点起数。
“嗯?怎么少了一份?”
“哎呀,有个倒霉的家伙,前几天病死了……”
“少来这套,你们报了六个人,就得按六份收钱!”
凶悍手下狐假虎威,可怜兮兮的班主已经开始擦汗了。
大老爷终于开始发话:“算了,出门在外不容易,不和你计较这么多,让洛丹晚上到家里来,就算冲抵这份了。”
可怜班主大惊失色:“巴力老爷,洛丹才11岁,她……还不懂事,毛手毛脚的……”
“哪来这么多废话,晚上送人过来,听清楚了没有。”
班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大老爷的脚哀求道:“不行啊,巴力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艺班里的舞娘,不管是谁您随便挑,我……”
不等说完,他已然被大老爷的手下踹翻在地,高高在上的主人也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凶悍手下已冲上艺班的篷车,下一刻,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就哭喊着被拉扯出来。
班主哭天抢地,却哪里是凶悍手下的对手。
“滚开!让你不知好歹,现在不用等到晚上了!”
小女孩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被抢走,整个过程无人阻拦,甚至在人群中都听不到议论。
王子低声自语:“不是官吏。”
帕特里奥冷哼一声:“肯定不是。”
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嗯,这样动手就更没有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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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境地,到了夜晚依旧只能露宿原野。阿布拨弄着火堆,不时抬头张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和利奥先生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马格休斯埋头搭帐篷,不无风凉的说:“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拿刀的永远是大爷,只要你有本事赢,就能为所欲为啦。”
阿布似懂非懂:“什么叫为所欲为?”
“就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谁也管不了。”
阿布眨眨眼:“那……我想骑马,可以吗?”
马格休斯没好气的说:“搞清楚,这里所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骑的,都是我花钱准备的!我才是物主!”
阿布又眨眨眼:“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拿刀的才是大爷?你身上有刀吗?”
马格休斯不说话了,阿布还在不知趣的问:“学者先生,如果你才是物主,那为什么你事事都要听大人的话?嗯……是不是你们打过架,结果……是大人赢了,所以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马格休斯听得翻白眼:“谁有兴趣和他打架?我是学者,知道什么是学者吗?”
阿布摇摇头,很认真的问:“不知道,我只知道……农夫是种地的,牧人是放羊的,还有……当兵的人是用来打仗的,学者是干什么的?”
“学者什么也不干,只会白吃饭。”
背后传来风凉调侃,马格休斯的鼻子差点气歪,少年阿布兴奋跳起来:“大人,你们回来啦!”
两位王子阁下悠哉走来,帕特里奥把身上的大包袱一扔,满脸不屑回敬学者:“瞪我干什么?说错了吗?”
王子对阿布说:“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阿布有些困惑:“要在夜里赶路吗?”
王子笑笑说:“这叫夜行军,慢慢习惯吧。”
帕特里奥看见马格休斯才刚搭好的帐篷,讽刺说:“还想安营睡大觉?哼,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说你白吃饭有错吗?”
马格休斯快气死了:“是是是,我没有常识,不懂什么叫夜行军,哼,我只看见两个夜行贼,脚底抹油想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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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阳升起,热闹大镇一下子炸了锅,不可一世的乡间恶霸一夜间成为历史,那个昨天还公然抢劫幼女的巴力老爷,及其凶悍手下十几个人一夕毙命。清晨日光下,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排列在巴力老爷家门口,情景说不出的恐怖心寒!
百姓惊动了,官府惊动了,然而奇怪的是,上演惨案的大宅内,无论女眷仆从奴隶还是被抢来的孩子,竟像是被人同时抹去了记忆,谁也说不出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诡异的血案震慑人心,官员无从查起,坊间传闻则很快将之归结为神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