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坐了回去,嘴硬地道:“我出来欣赏风景啊,你不是也看见今天的风景不是一般人会欣赏的。”
贺云扬不禁一哂,“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方然不乐地瘪了瘪嘴,“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有急事,不用管我,没关系的。”
贺云扬看了看她,才道:“稍早前有人来报说是军中服苦役的犯人起了冲突,打死了其中一个犯人。”
方然知道古代犯了罪的人不是砍头就是被流放到某地服苦役,这就像现代的劳改犯一样,所以一下子来了兴趣,便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打死人的犯人我倒颇有印象。”
“啊?这些人你都要管吗?”
贺云扬摇摇头,“这人下盘稳扎,像是习武之人,我营中不少犯人,甚至一家老小都有,这人倒是有位发妻,日间什么活都揽在身上,夜间却不睡一屋,即使是冰天雪地的也是蜷缩在屋外,平日里只会闷头做事,少有动静,如此怪异,我才留了心。”
方然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们起初发放到你营中便登记的是夫妻?”
贺云扬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你倒知道这个。”
方然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好歹自己也是个读书人,不过说起这个,她倒想起一个历史故事来,便道:“我以前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打仗的将军因为被同行嫉妒陷害而死,他的妻儿也因为他被流放至军中服役,可是这位将军的副将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便自行跟随将军的妻儿去军中服役。白天就干所有的事,晚上也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因为那位将军的妻子生的美貌,有不少的囚犯垂涎不已,可是那位副将生的虎背熊腰,也有一身的武艺,每次都将上前来滋事的人打得跪地求饶,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去惹他们了。后来,刑期一到,那位将军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可是那位副将却老了,最后只是朝那对母子跪拜告辞离去了。”
贺云扬听得入神,久久沉思不语。
方然趴在桌面上道:“你说那个人会不是跟故事中的副将一样?”语罢,方然有些感伤地道:“这人穷尽一生年华只为报知遇之恩,如此赤子之心,当今世上又有几人呢?”
贺云扬抬眼看着她自找忧扰,可这一份豪情,又有几个女子能有?想着,便道:“若真如你所言,如此人物,岂不浪费?”
方然耸耸肩,用一种怀恨的语气道:“可惜大多数人都是口蜜腹剑。”
贺云扬挑挑眉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玉戒指推到方然面前,“见过吗?”
方然愣了愣,看着这枚陌生的戒指摇了摇头。
贺云扬又从袖中扯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给方然,方然接过打开后,发现上面盖了皇宫内廷的印章,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贺云扬,可他只是示意自己看。
纸上只写了两行字:项国进贡白玉戒指一枚,着赏秦都尉除国公爵位之恩。
方然正一脑子糊涂时,就听贺云扬道:“这是年初一绑你那个山匪交代出来的,并说生事人是位老妇人,西锦并不产白玉,又价值不菲,想来是进贡之物。”
“你是说他拿的是秦府的东西?”
贺云扬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这下好了,方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这是第三次了,这是满渭卿第三次想要杀自己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忍了!
贺云扬没有任何表示地站了起来,一脸风轻云淡地道:“雨具给你,今日管的闲事也太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抬脚往外走。
“外面在下大雨呢!”方然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喊他,可他脚长,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就走了。
方然赶紧追了上去,却看见一人一马的背影在雨中飞驰而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凭证,又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贺云扬第几次帮她了。
当方然穿着一身拖地的雨披敲开秦府的大门时,徐茂看呆了自己的双眼,连忙将大门打开,“小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雨具?”
方然张开双手冲他转了一圈,本想夸夸这身雨衣,结果差点被绊一跤,徐茂赶紧扶着她拿了门角的伞躲着走向前厅,还不忘说道:“你快些脱下来,太丑了。”
两人进了前厅后,徐茂又折回去将大门关上,等他返回厅内时却看见方然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湿了,不禁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去勖王府了吗?怎么有雨具还淋了这么一身?待会给大人看见又得说你了。”语罢,徐茂赶也似地催着方然回房。
“我知道啦知道啦。”方然一边点头一边抱起帽子和雨衣离开。
“把伞拿上!”徐茂大声地提醒着,方然立马又折了回来拿起徐茂的雨伞。
“怎么回事?”徐茂看着她这么心不在焉的,眼睛还肿着,像是哭了许久,便招手唤来门前的一个家奴让他去勖王府附近打听打听王府内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方然回到房间后,玉秋果真如她所料,在看到她这一身狼狈相之后急得就差跳出屋顶了,眼下暴雨正浓,玉秋一时间叫不到人,所幸自己冲进了柴房烧了几大桶热水给方然沐浴更衣。
之后,方然拿着白玉戒指和那张盖有内廷印章的凭证去了梧桐院,将它们放在秦满氏面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勖王府派了官媒上秦府,只为告知这门亲事暂缓,时日容后再定,而今日勖王府的事,再无人知晓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