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周围总是满满的寂静,所以便格外钟爱灵动的东西。
我爱风,爱雨,爱流水,尤爱这轻盈、洁白、悠扬飞舞的雪花。
当此飞雪连空之时,我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萧子玉说落剑山千峰万壑,嫣园便藏在这千峰万壑之间。
我自小****在山中修炼,山路对于我,几与平地无异。于是趁着清晨无事,我便打定了主意到到落剑山中去找一找嫣园。
重英与萧子玉大概还未起床。我望了望他们住的方向,轻轻跃起身,沿着龙华别院的青砖墙与琉璃檐来到后院清池边。
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清池依然水雾氤氲,热气弥漫。
我飞身跳上清池后的低崖,攀着藤萝与山石向上腾跃,不一时已站在青龙峰之巅。
从青龙峰之巅望去,但见浩雪茫茫,千峰连绵,万壑迷离。
在不远处的一处平崖上,一个褐衣人影正在执剑与雪共舞——却不是萧子玉是谁!
但见他身形腾挪间矫若游龙,颇见功力。
我纵身掠去,化出白羽剑,与他相视一笑,接上了他的剑招。
剑光闪闪,剑气纵横,击起飞雪千尺。
平生第一次与人对练,攻守间不由修正了许多独自练剑时的偏差。
我心中畅悦,昨夜的忧闷早已一扫而空。
收了剑,萧子玉笑道:“雪颜姑娘剑术精妙,萧某佩服。”
我微笑道:“公子的功力亦出我意料之外。你和重英是师兄弟,原以为你们武功法力不会相差太远。今晨与公子过招,方知你远胜于他。”
萧子玉眉尖微挑,侧目望了眼青龙峰下的龙华别院,道:“你是说我教他教得不尽心么?”
我笑意微敛道:“难道不是么?他说他已修行百年,可是我看他临阵对敌时竟不足以自保。”
萧子玉皱眉道:“姑娘有所不知——家师本不欲收他为徒,但因欠下霸阙大王一个人情,这才不得不同意将他收入门下。”
“按师门规矩,弟子一旦拜入师门,便需远遁红尘,到山中修行,待破得师父所创木灵阵方可离山。但一来霸阙大王难舍爱子,二来重英自己亦受不得深山寂寞,因此在此处置下龙华别院,邀家师出山教他。”
“家师哪里耐得红尘烦扰,只叫我闲暇时来授他些武功法术、保性全命之道罢了。我自出山以来,四海浪游,亦受不得一地之拘,因此隔段时间过来传他些修习之法。”
“但这重英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难免沉溺享乐,耽于酒色之气,于修行上一直并无大进,只勉强保得性命而已。”
我轻叹道:“修行原是无比艰辛寂寞之事,重英既如此,那却怪你不得了。”
萧子玉道:“富贵两个字,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然而世人孜孜以求者,不过为此而已,想来真真可悲可叹。”
“唉,教一个深陷红尘的人去修行,那真难为了你——”我同情地道。
萧子玉道:“好在这重英虽贪图尘世繁华,然天生性情温良,偶尔亦知自勉上进。加上他父王督促颇严,所以我倒也并不十分为难。”
“他父王也是修行之人么?不知他父王年寿几何?”
“想来总有八九百岁吧——我自五百多年前出山,正逢他自称奉天意神命夺取王位之时,其时他已修行有成,凡世常人奈何他不得。”
“奉天意神命夺取王位?”我奇道:“千年前诸神便已归息,自顾尚且不暇,未知他这天意神命从何而来?”